他落入水中,护体剑罡为他抵达了那波致命的红火。
河水扑击脸庞,灌进鼻子和嘴巴。他呛水淹溺,不知在何方。在无边的惊恐中,叶云鹏盲目挣扎,边的尸体都沉入水中,口中溢出的红血直上水面,宛如一尾丰腴红鲤,直到终于浮出水面。他吐出积水,深吸口气,抓住最近的木板,紧抱不放。
目光所及之处,船舰基本都消失不见了,焦黑的残躯同他一起漂向下游,溺水的人们死死抓住散落水中的冒烟木板,试图寻找一线生机,河面上升起一个三十尺高的出水红龙,红龙旋转着,翩翩起舞。他有十几只爪子,爪子伸向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便开始燃烧。
后方最后一批入水的船舰也未能幸免,红龙展开铺天盖地的翅膀扫过船只,把它们像蜡烛一样点燃,叶云鹏发现自己已经接近城门的浅滩,流水紧抱住他,裹挟着他使他旋转漂流,他将双刀丢上浅滩,他心想,但在这一片空前的喧嚣中,根本无法寻找。又一艘满载不死火的废船在后爆炸,整条护城河似乎从河心开始沸腾,到处是燃烧的桅杆与船帆,燃烧的士兵,焦香的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余焰杀死,但只要能离开这里,将吊桥都放下来,那些士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跟何况燕莾的军队就在河滩上,自己命令他们留在浅滩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兵,一旦他们将吊桥放下,立即从城的正门与北门攻入。
就在这时,激流刚好把他的子转了个方向,他看见拦江铁索升起来了。在河流汇入护城河的宽阔河流口,铁链紧密地伸展,大约比水面高出两三尺。已有十几艘燃烧的船舰队撞
上屏障,湍急的河水正把其他船只牵引过去。几乎所有船都在燃烧,一座由炽船木组成的长墙拦住了后方舰队,随着风势愈发猛烈,火墙将他们后方的军队望去挡住了。
楚瞬召蹲在墙头上,望着城墙下燃起的几百处烈火,这种名为不死火的物质点燃后,那赤红近血的火焰,在将整片夜空渲染成橘红色,云层染上了火焰的颜色,这座深浅不一的颜色覆盖了整片天空,楚瞬召目光空濛,仿佛被这种灭世之美所震撼到了,书中所描绘的修罗炼狱,与面前的景象相比,是否会自惭形秽。
原来世界上只有一个黄泉炼狱,而他们就处其中。
狂的风吹起他的额发,抽打在他脸上,他看着一艘艘的船舰被烈火所吞噬,一股股明亮的洪流从河面上徒然升起,高甚至将一部分的水化作云雾,爆炸的亮光在水中舞动,火光在他脸庞上闪烁,所有的惨叫汇入他的耳中,成千上百的人在护城河中死去。
为了战争的胜利,我把自己变成了怪物,少年心想,若是一年前的他面对如此场景,必然会吓得惊慌失措,哭着扑进姐姐怀中。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花幽月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句话。
他现在有了心的女人,此刻的他是多么希望回到那张上,他渴望她的体,渴望她的唇,渴望她在他耳边诉说的话,他必须打赢这场战争,为此他将不择任何手段。
你看见你的士兵在痛苦中死去了吗?叶云鹏,他们在燃烧,他们在嚎叫,而你无能为力,或许叶云鹏已经死在了河水中,正好不需要自己面对面与他交战了,楚瞬召没有哥哥对于战斗的渴望,却有父皇运筹帷幄的风度,他的命星是墨星,在这可漆黑星辰的注视下,一切违逆他的人都会死去。
他看见闪亮的铁索在水面中升起,直到它们绷紧,将燕莾人的舰队困在水中,他吩咐过鹭水师的人,一旦看见烈火燃起,燕莾人手足无措之时,立马封住这片水域,让他们的船别想离开,外面的人别想进来。
楚瞬召发现还是有些船只得以逃脱燕莾人所在阵地,他们哭喊着爬上浅滩,被士兵拖回军营之中,这样一来的话燕莾人还有七八十艘战舰,这些船只足以支持他们的士兵成功过河,南宫明月所储存六千罐不死火已经消耗殆尽,这种东西造价成本低廉,若非时间紧急的话,他非得造够个两三万罐,将燕莾人全部化作灰烬,最大程度保护自己士兵的命。
但即便是再英勇的武士,看着成千上万的的士兵被这种火焰吞噬,难免心生恐惧,根据造这鬼东西的人告诉自己,一旦沾上一点点
不死火,皮就会像蜡烛一样融化,连骨头都不能幸免。
他看着风中燃烧的船帆,那抹洁白让他下意识想起了澹台宁静,那个总是喜欢穿白衣白裙的小公主,她管自己叫哥哥,看他的目光总是带着崇拜与敬畏,还有些许羞涩,但此时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只会失望吧。
自己是为了保护她们……他心想……澹台……好像有什么不对,从自己与燕莾人对阵以来,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某个细节被他遗忘了……
父皇曾告诉过自己如今蜀越已经叛变与燕莾结盟……蜀越……军队,什么东西在他脑中炸裂开来。
蜀越的军队在哪里?自从燕莾人攻城以来,自己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们的军队!
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登上阶梯:“下!”他气喘吁吁道:“蜀越……蜀越人的军队带着攻城锤在东城门登陆,他们……要攻城了。”
他的话音未落,沉闷的爆炸声从燕莾战线发出,楚瞬召抬起了头,流星般的火光从夜空中掠过,他顺着轨迹望去,下一刻巨大的焰流出现在城市中,一根接一跟升腾而起。
楚瞬召已经分辨不出是多少门炮在咆哮,一百门,一千门,流弹狠狠击中城墙,有的士兵被流弹擦去手臂,有的则直接被砸成泥。
“保护三皇子下!”钱力大吼道,城墙上幸存的士兵们高举着盾牌,层层叠压在楚瞬召脑袋上,一步一步将他带到城墙下。
透过盾牌的缝隙,楚瞬召能看见千万流炮齐上天际的形,宛如诸神从云端伸下的一根根手指。
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城门上。
高大的城门被他们用铺上火油反复灼烧,士兵们扛着巨木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城门,城门在他们反复的撞击下渐渐扭曲变形,城门上箭雨不断,一旦撞门的士兵被箭夭全部死,就会有新一批的人前仆后继冲上去,继续撞击城门。
“嘣!”
沉重的城门轰然坍塌,伴随而来的却是一波更为沉重的箭雨,浑厚的马嘶声从城门后传出,他们站在熊熊烈火之中,仿佛从地狱走出的军队般,人人披重甲,铁矛黑马。
“大胤铁骑!”张横举矛怒吼!
“甲天下!”五千骑兵齐声回应。
骑兵冲锋宛如水闸出龙,铁青色的狂龙奔腾在城门下,鹰拓骑全军出击,一面又一面的白旗挂在他们后,胤国铁骑从未在如此近的距离展开冲锋,问题在于一旦出击,就无人能退。
蜀越士兵们高举盾牌,将长枪至于盾牌之间,形成一道道坚不可摧的方阵。
不动如
山!
士兵们的马蹄落在那龟壳般的盾牌上,带着千斤的力量,蜀越枪兵们接连出矛,将马匹刺死,失足骑兵落入蜀越人的方阵中,有的奋起拔刀,有的被蜀越士兵用脚踩死,但一波又一波的骑兵涌上,前方高举盾牌的士兵们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重压,士兵们已经被马尸压倒躯,但一波接一波骑兵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胯下骏马毫不停下,它们反复冲撞那几近崩溃的盾牌防御,马背上的骑兵举矛,落矛,血花一片片。
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每次出手之间必有人死,鹰拓骑举矛杀人,蜀越枪兵也刺出长矛,这仅仅这是瞬息间的距离,一旦慢了下场就是死亡,他们举起盾牌,盾牌便被刺穿,亦是被马蹄踏碎,城墙上观望的士兵们已经放下了弓箭,一旦他们出手必然会伤及骑兵,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鹰拓骑的推进,这支钢铁狂流仿佛碾压蜀越的骑兵,所到之处,无不是投下一片死亡的影。
仅仅是转眼的功夫,几百蜀越枪兵便已经成为马下血泥,张横一马当先嘶吼着从马背上挑落,后成千上万的黑色烈马低声低吼,城墙上有人紧密擂鼓,与此同时,更多的骑兵从城门后面冲出,后跟着洁白的影,全部冲出也东城门,高举长刀。
这座城池有四个城门,北门靠着云剑河所在的方向,楚瞬召预料到,若是战争爆发,所在的南门必然是一片火海,他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汇聚在了东门和西门,将城中民众们都安置在北门进行避难。
马蹄阵阵,战线拉割,几百人头滚落在地,踏成血泥。
大胤骑兵势如破竹,蜀越枪兵一步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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