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酒楼上,三位士子模样的青年人,共坐于一张酒桌前。燕赤霞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着这位叫孔雪笠的书生。据他刚才所说,他乃是孔圣人的后裔,身中秀才,当前是好友受天台县令所邀请,前去做幕僚,路过绍兴,那基本确认这位就是《聊斋》中少有的长篇故事—《娇娜》的男主角了。按原书所述,他到天台刚好县令身死,以致穷困潦倒,却也因祸得福,在普陀寺附近遇到狐妖一族,当起了教书先生,还娶了美狐仙为妻。不过记得这故事背景似乎是在清朝年间,看如今装束,仍出明朝,看来这世界是把不同故事的时间线都杂糅在一起了。
“燕兄,”孔雪笠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不免略感尴尬,便出言道,“看你也非本地人士,可是赶往杭州参加会试路经此处?”
“不是,我乃一介布衣,对功名也不感兴趣,只是听闻绍兴山水秀丽,故来此一游。”燕赤霞收回目光,缓缓回答道。
“原来如此。听刚才燕兄诗词高论,必然胸藏锦绣,若有意于仕途,必能金榜题名。”孔雪笠语气中透着惋惜,看来是深深烙印了他的祖先“学而优则仕”的思想。
“唉,孔兄此言差矣,燕兄乃是是志向高洁之人,岂会和我等俗人一同追名逐利呢!”那金姓书生刚才辩驳被燕赤霞怼的哑口无言,想着一定要找回面子,如今见他谈及功名不屑一顾,更是认为他故作清高,便抓住机会说起风凉话来。
“燕兄,容我介绍,这位是金安克金兄,乃上虞人士,也是饱学之士。我二人也是萍水相逢,志趣相投下,才结伴而游。”孔雪笠再老实也能看出来金安克因刚才之事心怀怨气,怕二人争吵斗气,便赶忙出言岔开话题。
“金兄可是已得中举人?”燕赤霞出言问道,心想莫非如此凑巧。他本来懒得搭理这等狭隘之人,不过听到金安克乃是上虞人,不由联想起《聊斋》书中一则有趣的小故事来。说的正是浙江上虞县,有个姓金的举子进京考试路过绍兴。当地有一座梅姑庙,是两百年前一女子为早死未婚夫守节不再嫁人,族人敬其贞洁而立。这书生去庙里参观了梅姑像,一时感慨说了些话,被梅姑听去了。到了晚上,梅姑派丫鬟把他请到庙里,表示看上他了,要嫁给他。金某人也是有点懵逼,一个寡妇鬼要嫁给他,心里想起来也是够别扭的了。结果由不得他不同意,梅姑托梦给全族人在庙里塑了个他的像,然后就把他魂勾走了……金某的原配老婆见老公被抢走,气的跑到庙里对着塑像练骂带打,但也无济于事,只能不了了之。以今人眼光看来,这颇似当代小三抢男人的戏码,只不过这个小三是个守寡寂寞了两百年的女鬼,而且手段简单粗暴,没有什么宫斗桥段,直接把男人弄死了,女人狠起来果然没男人什么事啊。
“我如今只是秀才,本次路经绍兴,正是前往杭州赴试。”金安克本来平复的脸色再次变得满脸通红,以为燕赤霞是明知故问讥讽自己,心中恨意更添几分。
“以金兄之才,想必此次必能凯旋而归。”孔雪笠继续打着圆场,心里苦哈哈地,继续找着话题,“燕兄既然也爱游历,可曾听说这绍兴还有何奇趣之地可供游览的?”
“会稽县有个梅姑庙,听说许愿非常灵验,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燕赤霞想到梅姑庙的故事,便随口敷衍到,已经没有兴致再聊下去,“天色不早,在下先回去休息了。”
三人起身拜别,便准备各回住处。临走前,燕赤霞顿了顿身子,又说道:“天台山的普陀寺也是处佛家圣地,前去拜佛者可以受神佛庇佑,遇难呈祥,孔兄此去天台,有机会可以去游览一番。”他见这秀才诚恳忠厚,不愿他多受苦难,便忍不住出言点拨。
“多谢燕兄指点。”孔雪笠却对他所言显得没什么兴趣,他身为孔门后裔,对怪力乱神一向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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