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蹊跷了。
何易手中的舍骨虽然能够吓退那些寨军,但却无法长时间使用,否则还是会遭到冥丹反噬,这也是何易为什么选择遁走的原因。
他不知道舍骨的效果到底能持续多久,也说不清离开了舍骨镇压的冥丹,多久才会开始作祟。
之前在雪原的时候,虽然借用冥火业障的力量重创了冥丹中的恶鬼,但终究是无法将其消灭。
还有破字符。
引发的剑气虽然厉害,但对于精、气、神的消耗实在过于庞大。
何易数日未曾好好休息,本就疲惫不已,刚刚发出的一道剑气,还未伤敌,自己就差点晕厥过去。
“等此事过后,说什么也要好好休息休息......”何易喘着粗气,尽量放低脚下发出的声音。
他不知道通往黎戎寨后山的小路在什么地方,只能以蛮力攀爬山峰。
好在,黎戎寨的后山并不算太高,借着微微月光,何易很快便攀上了山顶,并成功寻找到了黎戎寨的军械库。
而何易此行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这座军械库而来。
库房大约有六七间,门窗紧锁,何易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又在军械库后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专门用来屯放粮草的粮洞,这可以说是意外收获了。
倘若能将这粮洞一并毁掉,不出半月,这黎戎寨就算不打,也必定会不攻自破。
事不宜迟,何易开始放火,连带着后方的粮洞,也一并引燃。
冬季的气候异常干燥,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何易攀上山头,居高临下望着弥漫的大火,以及紧接着赶来救火,乱成一片的寨军,面色越发凛然。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山寨失火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到攻城军的耳朵里。
到那个时候,平原久攻不下,赖以生存的大寨又有危机,他们必然会选择撤军回防。
到那个时候,没有了兵甲与粮草作为支撑,黎戎寨便无法再次出兵攻城。
所以,平原只要再坚守一天,等斛阳城的援军到来之时,就是这黎戎寨的灭亡之日。
“平原之围,总算是解开了。”何易自语道。
但他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甚至,变得更加沉重。
这黎戎寨,说是山野贼寇,都是好听的。若究其本质,胆敢私自聚集人马进攻朝廷管辖内的城池,这已是图谋反叛之举。
也就是反贼!
反贼啊!
何易又想起在进入黎戎大寨之前,那几名黑衣人所说出的话。
不是上位者为私欲为野心而反,而是下位者为口腹为生存而反。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昭示着诺大一个王朝,即将迎来最为严酷的时候...
何易真的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否则九州迸裂,浮尸遍野......绝路之上,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无声叹了口气,何易快速向后退去,眨眼间没入后方的山林中。
............
后山的火越烧越旺,滚滚黑烟遮天蔽日,比这夜色都要浓郁几分,火光熊熊,好不灼人。
最要命的是,这附近并无水源,距离黎戎寨最近的溪流,也在一里之外,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运送过来。所以,他们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甲粮草一点一点被烧尽。
这种无奈与绝望的感觉,正与当日平原县的军械库被烧时,平原守军的感觉一模一样。
“公良雎!”黎戎寨的大当家脸色阴厉,喘气的时候脸上的刀疤如同一条蠕动着的丑陋的蜈蚣。
他指着那位白衣军师的鼻子怒吼道:“刚才有奸细出现,谁让你将人放跑的?啊?谁让你私自下令原地戒备的?保护?老子用得着你们这群废物保护吗?现在倒好!粮草烧了!兵甲毁了!全他妈被烧了————废物!一帮废物!”
哐啷一声,那大当家将手中的木桶扔在地上,一脚踢成了粉碎。
“没错!公良雎,出了这样的事,你难道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其余几位当家,也将脸转到了军师身上,目光里满是责备之色。
任他们肆意的谩骂和质疑,那军师却是高昂着头颅,钢牙紧咬,一脸倔强之色。
他承认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
他不服。
此时大寨内部的留守人员,仅有不到百人,而进入大寨的敌人数量,他们却不曾知道,虽然只遇到了一名,但若还有其他敌人溜进来呢?
这并不是他多疑。
而且,大寨之所以出现今夜这种情况,可以说完全是眼前这几位当家的一手造成的。
“大当家,今夜出兵之时,我可有提议留下五百人马严守寨门,以防有变?————你说无妨,料那平原不敢有人来偷袭。”
“三当家,当初建造军械库的时候,我可有提议选择临近水源的地方?————你说近水之地潮湿,怕生了锈迹,处理起来麻烦。”
“四当家,挖掘粮洞、囤积粮草的时候,我是否说过将其与军械库分开建造?————你说不用,放在一起方便。”
那军师放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
倘若在最初的时候,他们肯听从自己的建议,又岂会出这种事?
“混账!你若是将那混入大寨奸细抓住了,能有这些事吗?现在出事了,反倒来怪我们?”那大当家厉声道:“以下犯上,该打!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大寨!”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那军师幽幽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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