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这是存在于宇宙中某粒尘埃上的某个文明的记时年。
但这一文明的主体——人类,他们在这颗尘埃上存在过的时间可不止2100年。
这粒尘埃上的文明也并没有统一,2100年是一些文明按照一个叫做稣的人的诞辰日算起的时长。
如果按照文字产生的时间算起,存在时间最长的文明是夏,这一年按照夏的年历算,正好是文明五千年。
而这一年也是生活在这粒尘埃上的人类的最后一年,命运年。
“五千年了,这个中等资质的实验体还没有能力开发太阳神系?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枪械,火药,导弹,政党,金融,集团。我的天,还在玩些小儿科的东西?”一整体模样和人类一样的人形生物骂骂咧咧。
“这些实验体的感情过于复杂,五千年的总生产力很高,但有太多都浪费了,真正的进步还都是由一小撮人完成的。”另外一位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有些愠怒,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嗯,每个人都可以是某个领域精英,但某个领域的精英永远只有千万分之一,资质调的再高也摆脱不了这个怪圈。但五千年的历程,这些实验体的进步也太小了吧。有没有什么有益的发现?可以弥补我们文明在发展中错过的东西。”
“比较多,但是没用。”
“比较多?”
“这个些实验体在情感上的理论研究,正好可以弥补我们实践证明极其完善,但理论知识匮乏的空缺。而且……”这位说到最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已有的情感分析手段对这个种族无效。”
“为什么无效?”这位脾气火爆的研究员瞬间冷静下来,无效意味着不受控制,不受控制意味着未知,未知意味着可研究,可进步。
“过于复杂,无序,占比很小或很大的情绪化学物对整个情绪走向的影响比重是不确定的,而且根本找不到两个相同的实验体。”
“有这种事情?”
“你自己可以看看。”
这位研究员意识一扫,几十亿个实验体的人际关系,精神状态,情绪等的变化缘由,过程,结果都尽收脑海。
这位研究员的神情开始变得惊讶,疑惑。
“没有用的,位面征伐不需要这样的族群。”另一位冷静的研究员看着同事眉头紧锁,出声提醒道。
“但这算是一种在情感领域能超越我们自己文明的种族。”脾气暴躁的研究员冷静下来。
“我们文明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理性大于感性,我们不需要太复杂的感性,这个文明对我们来说,毫无益处。
之前有过类似的例子,但无一例外,评级都超不过C级。而且这个文明的感情复杂程度更深,可能最高评级超不过D级。”
“但这算是一个很难得的极端,简直就是站在我们文明的对立面,这个文明的感性远远大于理性,他们的理性几乎都是后天培养的,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定有我们忽视了的东西。我觉得有必要开启参与性测试。”
“你有好奇心,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对这个文明感兴趣,但位面征伐不需要柔弱的种族,我们需要的是钢铁般的战士,上个周期我们提交的两个文明的评级仅为D级。
如果开启参与性测试就意味着将这个个文明作为征伐预备役,但从这个文明的表现来看,我不觉得他们适合。
这个文明的评级在我看来,达不到最低要求E,参与性测试的指标你我加起来只有两个,你确定要浪费自己的那一个?我们作为新人还是不要冒险吧。”
“但,应该是的。”脾气火爆的那位研究员此刻正面色冷静地盯着眼前的文明,不断审视着这个文明整个的发展历程,以及其中存在过的几百亿人的心路历程,生活经历,社会关系等,眉头紧锁,但有些决绝地开口说道。
“那我负责挑选另一个文明。”另一位位眉头一皱,随即走开了。
“爱情,亲情,友情。”留下的那位研究员神情凝重,紧紧地抓着脑海中的“爱情”两字,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研究员07200120陷入了沉思,07200120这串数字是这位文明研究员的代号。
前三位代表出厂编号,文明研究员一共只有一百名,后面的五位数代表的是ABCDE级文明的提交数,很显然这位研究员提交的最高级的文明是C级,而且只有一个。
这群人是银河宇宙的主宰——天启族,一个和宇宙一起伴生的原生种族,历经几亿年,才飞出了银河宇宙,进入天河宇宙系,穿梭于各宇宙之间,征战四方。
2217年,参与性测试开启的第一百一十七个人类年。
而我们的主人公——这位差点忘了完成学校布置的问卷作业的二十一岁少年人——江微生——正趴在学校大厦十八层的阅览室的桌子上背对着下午五点多钟的夕阳拿着电子笔对着桌面上的屏幕写写划划,悠哉悠哉,小声地自言自语:
“姓名:江微生,年龄:21,游戏学院,大四。。。”
“补充说明?有什么好补充的吗?”江微生敲着因为刚睡醒以及刚进入思维半浸入式体验还有些迷糊的脑袋。
“噢,当然有!”,
江微生开始写:江微生(shang),微生是个复姓,生字不读sheng,我爸姓江,我母亲复姓微生,微生在古代是很尊贵的一个姓氏。
江微生浅浅地笑了。
但马上,又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样子。
“为什么要写这么多?”
于是乎又把关于父母那段删掉了。
“嗯?必填项。”
“一个典型的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
江微生写上这句话,叹了口气,神情忧郁,思绪万千,这句话包含了太多太多:
长大后,曾在某一刻突然发觉——原来并不是每个父母亲都是称职的,有的甚至只负责生。
自己并不认识写在书面上的父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是江微生,那个个缘由仿佛是可有可无的,但就是存在。
记忆中的父母亲存在于两百年前,普普通通的父母亲,父亲木讷,干的是苦力活,风里去,雨里闯,喜欢偷偷摸摸地打牌输钱,对日常生活没什么感触,三点一线,做工,打牌,睡觉。
因此父亲总是被脾气大的母亲教训,发生口角争执,流血冲突也是常有的事儿。
江微生记得他自己和父亲间的言语,除去称呼,这辈子似乎都没有超过100句,也没有被父亲打过,骂过,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但人生中莫大的悲哀不正是如此吗?
而如今,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两百年后,如果还有人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话,没人会庆幸,没人会觉得自己穿越了,也没人会觉得这是件好事。
江微生脸上闪过一抹不屑:要是能重来,我宁愿活在两百年前,不带一丝犹豫。
如今,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弃儿,被自己的所有所抛弃,被丢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不说这幅躯壳和两百年前不同,单单脑子里的记忆都是两份独立的拼接在一起的。
两段相互冲突的记忆以一个模糊的时间点为边界,清晰无比的存在于江微生的脑海中。
江微生每每想起就有些烦躁,就像现在一样。
就算是穿越了,但自己一个人,内心的悲伤,喜悦无法向任何亲朋好友诉说,因为本就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兴趣爱好,人生经历和两百年后的现代人也完全没有交集,就算是穿越,也无人可诉说,来满足一下自己复杂的诉说欲,这是种什么感觉?
锦衣夜行?
不如说是掉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被整个世界孤立,找不到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一个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人会是什么体验?”
“他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就像我自己一样,但那真真切切的痛感,触感以及各种欲望被满足的快感又时刻在提醒着,这一切都是是真的。”
江微生自问自答。
他很喜欢这样走走神,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的心里话也只能和自己一个人说。
或是把两百年前记忆翻出来晒晒,要是忘了可就糟糕了。
像个局外人一样,对每件事情进行评判,当初这个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究其本质是因为……
好在江微生的精神还没有问题。
“总算没了!”十道题目可以说无聊,也可以说有趣,能说难,也能说简单。
就像人世间这般生活一样,无聊至极,有趣透顶。
打开手机,江微生点好晚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即将死去的夕阳斜射在桌面上,反射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颜色的光,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某个片段。
被阳光拉长的懒腰,映射在对面书架上,像个巨人一样。
食堂在三楼,电梯门开,一个很漂亮的妹子在玩手机。
现代人类对于基因改造技术的掌握早已炉火纯青,200年前的整容技术早就被定义为了垃圾,被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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