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之中隐藏着丑陋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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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会做出些蠢事。
就像卡布雷,那个经常被人从酒吧里扔出来的家伙。光是看他脸着地的样子,我都替他觉得疼,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改不了嗜酒的陋习。
每当他穷困潦倒,连块黑面包都买不起的时候,他都会向救济他的好心人保证不再碰酒,攒下钱摆脱这种糟糕的生活。可一旦他手上有了钱,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进酒吧喝到自己身无分文为止,那郑重其事的保证简直就像是个屁!
可怜又可悲的家伙,不是么?然而这一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的,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可怜。
再有就是在街上互相追赶的那几个野孩子。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经过这里了,并且他们每一次都会在水果摊前放慢脚步,观察那卖水果的胖子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然而他们实在是太过刻意,又拉不下脸找那胖子要。以至于最后只能这样徒劳的绕圈子,做无用功。
事实上卖水果的胖子是平民区里最善良,也是唯一肯救济醉鬼卡布雷的好心人。只要那几个小蠢货和他说,找他要,就能轻易的吃到水果。
然而他们都在上个星期悄然离开了这里。
也许卡布雷终于戒了酒,开始了自己全新的生活。也许那几个孤儿遇到了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家……
当然,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我安慰。
现实是个残酷的家伙,它的所作所为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加毒辣。比如将喝醉的卡布雷推进河里,指使治安官将野孩子们抓进孤儿院,将我身边的乐趣夺走,只留下街角那家奇怪的糖果屋让我愤恨的咬牙切齿。
那家糖果屋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开张的。想不到竟然有人会蠢到在平民区做这种奢侈品的生意。难道他就不知道平民过的有多艰辛?糖果这种奢侈品,哪怕是最小、最便宜的都得让人花上整整一枚银币。而这笔钱要是用来买黑面包,都够吃上一个月了!
我本以为它会在两个星期内倒闭,可结果生意却异常红火,丝毫没有因错误的选址而受到影响。
于是我便决定在这里摆上个擦鞋摊。每天记录下糖果屋里产出的新作以及各类糖果的销量情况,并以这些消息从路过的贵族身上榨取小费。这样的赚钱方式既清闲又体面,运气好的话甚至一天就能赚到几枚银币,可比当搬运工闷头出卖劳力高明多了。
可结果呢,我至今一单生意都没做成。
买糖的人似乎都是糖果屋的老顾客,他们每次都会按照固定的种类和比例搭配购买,对层出不穷的新品毫无兴趣,就好像他们是在为他人代买的一样。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那些买糖果的人都是贵族的贴身仆从。尽管他们遮住面容,换上了平民的衣服,言行举止更是表现的同这里的居民无异,却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这之中的原因非常简单——哪有平民身上的衣服是这么新、这么干净的!
真是群没脑子的蠢货!
久而久之,我发现糖果屋有些古怪。
首先是糖果屋本身。每种糖果似乎都是限量的,只产出固定的几批,从不因顾客的需求而做出让步。我已经见过顾客因此空手而归不下十次了。
其次是那些买糖果的人。他们偶尔会带个孩子去店里,不是为了让孩子挑选糖果,而仅仅是将孩子留在糖果屋。
刚开始,我以为贵族想拥有专属的糖果师,因此选个尚幼的奴仆去糖果屋当门徒。可后来我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被送进糖果屋的孩子似乎就这么消失了,如同被糖果屋吃掉了一样。
而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恐怖传说,想起了传说中那座用糖果和饼干建成的小屋……万幸的是,糖果屋的老板打消了我心中的恐惧。因为他并不是丑陋的老巫婆,而是一个脸上涂着油彩,穿着奇怪,如同小丑般滑稽,却又身材高大的男士。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嘿!擦鞋的!别发呆了!”
不知何时,原本空荡荡的椅子上坐了位身着黑色礼服的老者。他翘着发亮的皮鞋,皱着眉头,显得颇为不耐烦。
神啊!感谢您赐予我的生意!
我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却无从想起他究竟是谁,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擦鞋的同时,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却弄得他有些不高兴。
果然,他是认识我的。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可能认识自己的大人物,可却依旧没能将他对上号。
“这段时间平民区里少了很多乐子。如果是几个星期之前……嘿!你还能看到有醉鬼被人从酒吧扔出来。还有就是那边那个水果摊,总有几个不会偷东西的小笨贼想偷水果吃,却从没得手过。
“只不过现在,他们似乎都‘离开’了这里。”重读离开的同时,我做了个双引号的动作。“也正因此,这一片治安才好了许多,不至于碍了您的眼。”
老者依旧没理我,不知道是对这些不感兴趣,还是他早就熟清了平民区的种种。
“您肯到平民区来,恐怕也是因为那家糖果屋吧?
“不瞒您说,您还是我见到的糖果屋唯一的新顾客。那家店似乎是为专门的客人而开设的。前来买糖的都是城里大贵族的仆从,他们买的糖果各不相同,却意外的固定。唯独一种像花一样的糖,是他们所有人都会买的,估计那是店里的特色,建议您可以尝试一下。”
最终,我还是没能忍住,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支糖花叫做‘节制’,味道非常之苦,与其说它是糖,倒不如说那是一种药。那糖的原型是罂粟花,就是人们用来制取大麻的那个。之所以将把它做成那样,是为了警示人们不要贪恋糖果之中的甜蜜。某种角度来说,糖果这种甜蜜的小玩意甚至比酒精更能令人上瘾。”
老者对我的说法做出纠正。于我的惊讶之中,嘴角翘起,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没化妆,你就让不出我了?”
糖果屋的老板?!我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无法相信那浓重的妆容之下竟然是如此的苍老、干瘪。
“年轻人,我一直在观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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