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洛倾鸿在一名女子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此女名唤传鹰,身材很是娇小,五官却生得十分犀利,尤其一双眼睛,像极了楚天承那双随时准备捕杀猎物的鹰眼,是楚天承安排在洛倾鸿身边负责监视他的心腹。
慕篱一见洛倾鸿,当即便对长庚怒道:“族长,你不是向我保证过阿雪再也不会受‘忘情蛊’控制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云酆闻言登时反应过来,敢情公子说的那位高人竟然就是舞阳巫族的族长?!可是年龄对不上啊,这是怎么回事?
长庚紧抿双唇,眉目含悲,满面伤情,欲言又止。
他瞟了瞟洛倾鸿,却见洛倾鸿的双眼就像是附了吸铁一样,死盯着慕篱一丝也挪不开,脸上是强行压制却怎么也收不住的激动和狂喜,以至于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诡异和扭曲。
这是自离人峰那一夜之后,他第一次见到慕篱,尽管此刻他与慕篱仍旧是“敌对”的立场,却一点也不妨碍他见到幼弟的激动和狂喜。
自离人峰下真相大白之后,直到再次当面见到慕篱的这一刻,洛倾鸿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渴望见到他。
现在他已经知道楚天承想做什么了,唯有控制了慕篱,才能同时牵制他、长庚以及慕荣,才能达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目的,他当然不可能让楚天承如愿。
面对慕篱,他心底那股被他压抑深藏了二十三年的本能像洪水一般在体内疯狂地翻涌、叫嚣!他能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他身体里大声嘶吼:我要保护他!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感受到连城雪的拼命抵抗,看见她空洞无神的眼中落下抗争的泪,洛倾鸿温柔轻笑:“想不到长公主竟还是如此不惜命,宁可承受‘忘情蛊’的反噬也不肯受他人摆布吗,呵~”
他的笑满是欣慰,他的心满是感激。
他看了一眼慕篱,而后又对连城雪温柔笑道:“不过长公主不必伤心,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那口吻就像是在安慰正身处麻烦和困难中的重要之人,完全不像是一个敌人该有的态度。
然后,他才将目光投向了难得不掩情绪、表现出赤果果的愤怒的慕篱,笑如春水道:“二公子,别来无恙。”
他的笑是那样地灿烂,发自内心,充满善意。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想立刻上前将慕篱紧紧抱住!
可他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楚昭,你要忍住,还不到时候。为了护他周全,你必须忍耐!
与洛倾鸿再见的的情形,慕篱想过很多种,却没想到会是这种。
他是何其细腻敏感之人,洛倾鸿今日如此反常的态度怎会不引起他的怀疑。
虽说洛倾鸿还是那个洛倾鸿,但他却总觉得今日的洛倾鸿与往日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洛倾鸿有哪里不同。
只见洛倾鸿立在烛火昏黄的房间中,那熟悉的碧色平添了几分朦胧美,周身泛着清透、宁静而又温暖的柔光,慕篱甚至在他身上看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意味。
他倾城的容颜依旧,眉眼含情唇角含笑,眼底再找不见从前那股若有似无的朦胧和距离感,也再不复往日的阴冷和敌意,眸中藏着无限的悲悯和柔情,还有让慕篱看不懂的激动和热情,甚至还充盈着淡淡的泪光!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慕篱觉得无比熟悉,他曾在哪里见过。
脑海一阵搜索,他终于记起,六年前,在千流河畔,云霆初见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也是这样让他看不懂的激动和泪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篱按下自己所有的疑问,先集中于眼下的难关,看着洛倾鸿问:“当日阿雪的蛊毒应当已经解了,少谷主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明明他发出的声音是那样的沧桑、嘶哑,犹如垂暮老者,明明自己也不止一次地听过这声音,可在如今的他听来,这声音竟是如此的动听,令他倍感亲切,洛倾鸿竟一时有些情难自已地痴了。
一旁传鹰见洛倾鸿走神,便冷语搭腔道:“二公子未免太过天真,蛊毒一旦种下,就与宿主性命相连,这辈子都休想摆脱蛊毒的控制,就算是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舞阳巫族也同样解不了,唯一摆脱这‘忘情蛊’的方法就是身为宿主的她死,或者母蛊亡!”
慕篱木讷地看向长庚,颇为心痛又不可置信地问:“是这样吗,族长?”
长庚只得满脸歉疚,硬着头皮解释:“确如她所言。”
“!”
长庚有些不忍看慕篱的眼睛:“只要母蛊还活着,子蛊便能借由子母连接,以宿主生命为能源一直存活,是杀不死的,巫族能解毒蛊的办法其实是以毒攻毒,用巫族独门秘法让子蛊暂时进入休眠。
所以,当日我只是暂时让长公主摆脱了母蛊控制,一旦药效过期,母蛊召唤,她终究还是会受制于母蛊,唯一摆脱的方法就是母蛊亡,或者她亡!”
慕篱心头一痛,看向连城雪道:“……对不起,阿雪,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连城雪的脸虽依然冰冷无表情,可眼中的泪却愈盛,握剑的手在剧烈地颤抖,表明她在极力抗争。
慕篱见状连忙道:“阿雪,不要再抵抗了,你会没命的!”
连城雪哪里肯听,反抗得更加激烈了,慕篱于是只好乞求道:“阿雪,求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抵抗了,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一切的,好吗?”
连城雪的手终是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洛倾鸿不忍再看,狠下心道:“二公子,若想救长公主,就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慕篱转过头再面向洛倾鸿,平心静气道:“你们想要的是我,与阿雪无关,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https://xianzhe.cc/book/63073/238439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