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五重朱雀楼之巅,三条浅紫身影迎春风而立,远眺热闹的大梁满目凝重。
除长庚与苏荷外,另一人乃是巫族四大护法之一的单童。
依旧蒙着浅紫面纱的苏荷感慨道:“一晃三年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快啊。”
想起当年癸酉之乱时,他们也曾立在这样的高处窥视着人事变迁,沧海桑田。
长庚亦遥望巍巍宫墙之内的琼楼玉宇满是感慨地长叹:“是啊,三年了,终该结束了。”
一切都是我和母亲种下的孽,他们兄弟二人是无辜的,若要付出代价,那就让我来代替他们承受吧!
苏荷望着长庚消瘦修长、悲伤满溢、双肩沉重的背影心疼不已,内心祈求:上苍啊,请你不要对他如此残忍,我愿用我的一切来交换他的自由、快乐和幸福,请求你让他从沉重的使命中解脱吧!
长庚忽而仰望天际,眉眼间洋溢着深重的悲伤默道:舞阳历代先祖啊,请护佑我舞阳家的血脉吧,愿他们今后平安喜乐,无劫无灾。
其实,他早已算出了楚天承尚在人世,也早已预见了洛倾鸿的再次落难,可当日他却有口不能言,所以才会对洛倾鸿表示歉意。
他深知洛倾鸿必定也已做好了与楚天承同归于尽的准备,而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他的宿命便是彻底了结楚天承,彻底终结这段长达二十三年的宿怨!
自从得知洛倾鸿的真正身份后,他的使命便只剩下了一个。他之所以还拖着这副残躯苟延残喘,就是为了终结这场延续了二十三年的宿怨,护他门兄弟二人周全!
他相信,这也是澶渊舍命救他的意义之所在。
长庚于是转身面向苏荷与单童:“走吧,该去会会他了。”
他看上去仍然恬静温柔,可苏荷却分明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了浓重的悲伤。
他已预见接下来将会发生何事,所以他要赶去阻止慕篱,防止他因一时失控现身,进而乱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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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北,九重铁塔之巅。
只见黑袍黑蝶面具的影主与楚天承迎风而立,也遥望着迎亲卤簿喜乐之声隐约传来的皇宫方向双双静默。
此时,一个影卫鬼魅一般忽然现身,在两人身后躬身揖道:“启禀影主,发现了舞阳巫族族长的身影。”
楚天承猛然回头,惊诧道:“谁?!”
影主却是不紧不慢一声叹息道:“哎,我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他回头问影卫:“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影卫答:“玄甲军大将军秦苍今早称病告假了。”
影主眉头一蹙,目露探究道:“以他和晋王的交情,如此重要的日子,就算是抱病,他也应该坚守岗位,怎会告假呢?”
楚天承看向他:“你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影主不答。
他的确怀疑,可他一时之间也看不透这其中的玄妙。
“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现在再做什么改变也来不及了,一切照计划进行吧。”
楚天承看了他两眼,而后方道:“就算舞阳长庚提早醒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要我们有那个煞星在手,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你何必杞人忧天。”
影主忽而眼露笑意道:“见你如此有信心,我便放心了。时间差不多了,该让洛倾鸿行动了。”
楚天承“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影主继而转身继续望向皇宫方向,颇有兴致道:“洛倾鸿,舞阳长庚,你们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呢?本座可是很期待你们究竟会如何反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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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乾阳大殿庭燎煌煌。
今夜,一场最隆重的盛事将在此举行。
但见全副武装的禁军遍布乾阳大殿里里外外各个角落,三重宫门及乾阳殿内外皆挂满红绸,鲜艳的红毯也从乾阳门外一直铺到大殿内御座之前。
庄严宏大、烛火通明的殿内,拖着病体的慕谦身着帝王最为隆重的玄衣纁裳衮冕十二章服居至尊位,而大殿两侧列着亲王、宗室、宰相、他国派来的使臣、各镇诸侯及五品以上文武百官等观礼之宾,再加上殿内侍立的宫婢、禁军,林林总总足有数百人之多,所有人也都穿上了各自最隆重的礼服。
说起皇室宗亲,其实都是因功封赏的异姓王亲公侯,并没有真正的皇亲,纵观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皇室宗亲稀薄到如此地步、皇室子嗣稀薄到如此地步的怕是只此一家,前无古人,往后只怕也不会再有来者了!
御阶之下,红毯之上,慕荣身着玄衣纁裳九章衮冕立于慕谦右手,左手则是幞头紫袍的裴清及两名礼部赞者,还有六尚局女官若干,备好了婚仪所需牢馔及盥洗器具。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原本尤其应站在御驾之策的玄甲军大将军秦苍竟然好巧不巧地在前两日训练中伤了腿,带伤安排好大婚之日所有安防的他却不得不在今日告假,以免他的不雅之相损了大周国威,让那些诸侯和外来使臣看了笑话去。
所以,今日大殿安防便由乾阳禁卫军大将军杨慎暂时代管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婚典开始。
此时,忽闻殿外传来一个高扬的男声:“新妇到!”
顿时礼乐起,在众人瞩目下,手执团扇的新妇在陪嫁丫头月儿、兰儿以及两列仪仗女史的随同下入乾阳门,缓缓踏上喜毯长阶。
但见新妇头戴九树花钗,并花钿金翠兩博鬓,大袖青衣里红裳,青织大带朱敝膝,青舄玉佩双红绶。
见新妇装束,观礼的来使、诸侯和文武大臣们不禁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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