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慕荣那双略带责怪又隐含火气的眼，秦苍服软了。
“……怀霜。”
慕荣难得地笑了笑，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苍道：“外面百官还等着，现在只有你能稳住局面，所以你必须得出面安抚住他们才行。”
慕荣闻言一叹，是了，他差点忘了，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呢。
他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度睁眼时，他又恢复了那可怕的冷静。
只是，在秦苍看来，他这可怕的冷静却充满了无限的哀伤。
只见慕荣掏出自己的腰牌递给秦苍：“传令武德司，立刻对此事展开全面调查，所有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六尚局二十四司，务必把这个下毒的人给我揪出来！”
此事不能公开，自然不能明着让大理寺去查，那就只能暗令武德司去查了。
秦苍接过腰牌道：“放心交给我吧！”
秦苍拿了令牌正要出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秦大将军请留步！”
秦苍停住了脚步，抬头便见素贵妃正走进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人罗带旖旎随裙舞，披帛摇曳衬鲜妍，凤钗翠翘双宛转，鬓云高耸缀花钿。
慕荣对她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她今日的装扮似乎较往常要华丽许多，这令他心生疑惑。
当然，更令他不解的是，为何此刻她会出现在这里。
秦苍向她一揖，而后退到旁边，让出慕荣的视线。
慕荣起身，很有涵养地向濮阳青一揖，道：“素贵妃。”
濮阳青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龙榻上昏迷不醒的慕谦，好似没有看到他二人一般，也没有向他二人还礼，这实在是不合礼仪。
慕荣仍很是客气地问：“不知素贵妃到此有何见教。”
濮阳青这才将目光收回，转向慕荣，平静地看了他许久，而后毫无征兆地朝他跪了下去！
这可把慕荣惊到了，论辈分，她怎么也算是他的长辈。
“贵妃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他边说边伸手虚扶，想让濮阳青起来，却是碍于尊卑有序、男女有别不敢真的碰到她。
然而，濮阳青却跪得直挺挺，纹丝不动。
“殿下，妾身是来向殿下领罪的。”濮阳青漆黑的大眼睛仰望着慕荣极其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慕荣眉心一蹙，虚扶的手一滞，退开，看了她半晌方问：“慕荣不解贵妃此话之意。”
濮阳青将腰杆挺直，坦然无畏道：“妾身便是殿下要找的下毒之人，请殿下将我抓起来吧，要杀要剐，妾身绝无怨言！”
慕荣眼中闪过惊诧，又盯着濮阳青看了许久，好不容易再开口，他却只问了两个字：“为何。”
平静而压抑着怒火的语气，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然而濮阳青却一脸视死如归，仍旧没有半分惧色，回答也十分简单利落。
“为了报仇。”
慕荣眉头拧得更紧了，脑海某个思绪闪过，又问：“灭族之仇？”
濮阳青极其平静地回答：“是。”
慕荣怒色更明显了：“自古成王败寇，是你赤月族叛乱在先，大周出兵平叛天经地义，不知这仇字从何说起。”
濮阳青突然冷笑了一下：“若果真是堂堂正正地败了，那我也认了。”
慕荣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你是说，此事另有隐情？”
像是多年委屈终于得以发泄，濮阳青的眼中突然就充盈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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