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荣抿了抿嘴,终是不再言语,那副委屈的表情,若是让熟知他的人见了,只怕都会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人了。
乘风见之更加心疼不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狠心的兄长要抛弃他孤苦无依的弟弟一样,更因他将如此沉重的担子自私地丢给了这个被他抛弃的弟弟而自责内疚不已,可他们谁都没的选择。
所以,他只能语气放软,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道:“当日我追随殿下离开玉龙寨时就曾对天发誓,要一生一世效忠殿下,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这个誓言永远都不会改变。殿下能为了陛下不惜一切,我自然也能为了你们不惜一切,望殿下切莫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否则我将后悔当初选择走出玉龙寨!”
慕荣登时想起了当初乘风离开玉龙寨时他许下的诺言:“愿你我兄弟从此勠力同,共谋天下太平、苍生安乐!”
慕荣沉默了,极为不甘地磨了磨后牙槽。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说,乘风都不会改变心意了,他也终于不再做无谓的坚持。
乘风见他终于松动了,终于舒了一口气。
看着饱经风霜、一身疮痍的慕荣,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软道:“怀霜。”
这二字一出,慕荣立即惊得睁大了殷殷期盼的双眼。
乘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怀霜,或许这只是我的自私,用牺牲自我这样高尚的借口将大周这个沉重的包袱丢给了你,但就算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你就勉为其难替我担下去吧!”
说着,乘风竟要跪下去,慕荣赶忙一把将他拽住,蹙眉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乘风却是看着慕荣笑而不语,眼中写满放心、信任与托付。
慕荣看着他,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尘封在岁月长河中的记忆。
“大公子可知你命主紫薇,终有一日会君临天下,若为令弟折损阳寿,你就不怕日后大业受损吗?”
“……族长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此等大事,岂能玩笑?更何况,舞阳巫族从不枉言,大公子你的帝星命格乃上天注定!”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我慕家就要被诛灭九族了,族长莫要再胡说了。”
“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改。”
“……若果真如族长所言,那我慕家岂不是要做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了?”
“大公子此言差矣,想中原这两百多年来的上位者,哪个不是谋了前朝的天下篡了在位者的江山?”
“……”
“时机未到,多说无益,有朝一日时机来临之时,还盼大公子能不负天意,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那真是抱歉,慕荣恐怕要让族长失望了,我一向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慕荣此生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此心!”
……
从前的他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可经历了这么多,他也不得不劝服自己,或许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此生他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此心!
“如果这是命中注定,那么,我顺从天意!”
乘风泪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却目光坚定地向慕荣伸出右掌,笑着对慕荣说:“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慕荣随即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掌,双掌交握,不同的目标一样的决心,一切尽在紧握的掌间。
这天深夜,远在沄都暂时代理旭方事务的秦苍也收到了裴清的飞鸽传书,得知了那日乾阳大殿上发生的一切,这才明白了钟灵山中九门的人为何要活捉百里乘风,不禁感叹:族长啊,枉我巫族号称可窥天机,却连这个秘密也不知,看来巫族也并非是无所不知啊!
到底还是世人愚昧,对于自己看不透、无法掌握和解释的事物,他们便将其妖魔化,世人以讹传讹,以至于到最后竟无人再相信事物的本真了。说穿了,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舞阳巫族不过也就是比红尘中那些卜卦算命的高明一些罢了,当然,还多了一些传世的禁术。
而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可不就是因为其危害性大,往往付出的代价也非一般人能承受,更对施禁术的巫族本身也危害甚大。
同时,他也知道了那几道决定大周未来的圣旨,当即暗叹他之前还盼着待慕荣三年守孝期过后再请慕谦给他们主持大事,不想他这心事这么快就了了。
他将裴清传来的消息一一汇总,天生敏锐的直觉却让他心生不详。
表面上看,是百里乘风之事催化了慕谦立储、慕荣封王的进程,可他却总觉得慕谦做的这一切安排都好似在安排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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