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别上枝头,我才从罗睺洞府里出来,一路走回自己住处。
万年来这轮朦胧月在我头顶圆缺过不知多少回,这一夜却觉得月光分外的凉,一直凉入我心底,凝结在那道看不见的伤口上。
世间最伤情的事莫过于爱一个人,却被拒之千里。爱不得,爱不得……
没等察觉,脚步已停在那人所住的洞府门前。
洞门坏了许久,我一直没让魔侍修过,为得不过是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洞府内漆黑一片,没有点灯,也闻不到他的气息所在。
明知他在躲我,却忍不住想要亲眼看上一回,让自己彻底死心才肯罢休。
不知在洞门外站了多久,冷月落了满肩,才缓缓提起步子走入他住过的地方,石桌上放着他翻阅过的《心经》,石床上残留着他发丝间的莲香。
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闷涩难耐的感觉再次涌上,我往前仰倒堪堪扶住石桌稳住了身形。千年前与陵鱼族征战滨海,被流箭射中心脏,也不及这疼痛半分。
“来人!”我坐在石桌旁唤了一声。
长蛇从洞口外探出半个脑袋,鸷鸟精没了尾巴毛,羞于见人,愣是将多嘴的长蛇换来伺候。
它吐着蛇信问道:“王,有何吩咐?”
“要酒。”
它盘踞在洞前不肯去,“王,喝酒伤身,酒断不是个好东西。您又未用晚膳,只怕会宿醉头疼……”
“休得啰嗦,快去!”指尖红光划过,一声巨响后洞门又缺了一块。
月光从洞外照到我的脚前,我垂首去看,亦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心里空荡荡一片。总归是将长蛇等来了,它俯下巨大蛇头,酒坛子从它头顶稳稳地落在我面前。
“去吧,不用在此处守着了。”喝闷酒,哪有人相陪的道理。
它扭头而去,难得没有废话,离去前又朝我看了一眼。
我懂它的意思,安慰道:“本王酒量甚好,喝不醉。若是喝醉了闹酒疯,你去寻公主,让她用捆绳将本王绑起来也行。”
万年来我甚少喝酒,也不知自己喝醉了,是会怎样一番形容。
很快,整坛陈酿被我喝了底朝天,却还觉得自己清醒得很,清醒望着遥不可及的月光,像极了他……
索性翻身而起,从贴身放着的乾坤袋中掏出那几幅他的画像,对着云头上的月凝神端详。
说囚牛画得不像,不过是怕他骄傲没了进取的精神。
画像上的人与熙夜别无二致,无论是容貌还是风骨,恍若只要我一抬手就能将他拢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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