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济一开始就听到门口叫嚷,只不过对于陈尧此人,他的了解实在不多,所以先前也就任由他在外面阴阳怪气。
大启十分注重名讳一事,同辈之间,自然没有这种讲究,但是陈尧作为鹿鸣书院的学生,谢济作为鹿鸣书院先生。
为尊为长,直呼其名,都极为不敬。
同时,对于书院监课先生秦智方才的表现,谢济也有一些观察。
在那本夫子宋良元亲手编纂出来的民俗志中,对于秦智也有记载,虽然着墨不多,但是关于此人,大致事迹,书中均有记载,最让谢济在意的是宋夫子在书中对于此人作下的评语。
多智而寡力,重礼而轻义。
这句评语谢济牢牢记住,结合书中所记载的那些关于秦智的事迹,谢济已经能够大致推测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便是你口中的谢济,算不上什么神仙人物,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读书人罢了。”
谢济拂袖起身,大步走出勤学堂。
秦智投来歉意目光,似乎在为陈尧的行为道歉。
谢济点头抱之一笑。
石阶之下,便是陈尧,只一抬头便四目相对。
“读书人?谢济,你未免也太过高抬自己了吧,青石巷的贱坯子,既无功名又无家业的一个穷酸书生,如果你也能算读书人,那我们鹿鸣书院这么多人算什么?”
如果先前一番话,只是含沙射影的阴阳怪气,那么现在这就应该是最直白最不留情面的痛骂。
眼前的陈尧似乎对于谢济自称读书人的说法十分生气,在他看来,谢济如此抬高自己,就是在辱骂他们这些上品读书人。
寒门与士族,界限分明,从来如此。
鹿鸣书院二十五人中,谁人家中不是多少和大启朝廷沾点关系?
此时,勤学堂内诸多学生开始担心起来,照陈尧这个玩法,估计新来的这位谢先生,用不了多久,就会卷铺盖走人了,到时候老夫子没有回来,新先生又被赶跑了,只能终日抄书,太过无聊。
遗憾归遗憾,这并不影响他们为陈尧的一番话心中暗暗叫好,虽然这当中一些家中身份稍微不那么显赫的学生,时常遭受陈尧的欺负。
读书,从来就应该是,也只能是士族的事情。
并非他谢济出门踩着了狗屎,捡了大运,忝列书院先生之位,就可以成为被他们认可的读书人。
此时秦智虽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是随即又恢复正常,因为他相信,傍上一颗大树,哪怕出身贫贱,依旧有机会能够借着大树为梯,一步步往上爬。
这也就是为什么昨日匆忙离去之后,他就转身去了陈府而没有回家的原因。
“喔?看来我已经懂得你眼中所谓的读书人了。”
谢济并未被陈尧言语激怒,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只不过少年思想,倒是让谢济有些始料未及,若是厌恶他这个新来的先生学问不精,教书无用,那倒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这种明显对于贫寒人家带有极多偏见的想法,在谢济这里,很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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