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黄发这些把守南门的,自从他每周要进出南门去扁担寨拉家具之后,到手的冰赏炭赏便直接翻了好几倍,各个拿好处拿到眉花眼笑。
如今倒好,邪教杂毛屠了扁担寨,锦绣家具行改从直通柳下村的西门运送家具,他们手里的冰炭两赏肯定要跌回到从前的惯例。
黄发他们挑不出王掌柜的毛病,因为城门有更多车队进出多的弟兄更加辛苦,理应该多拿些好处,这是惯例,不服就别吃看门这碗饭。
可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们到手的铜钱少了好几倍,总要找人去恨吧?
杆子上两颗腐烂发臭的脑袋和远在天边的圣火邪教无疑是最佳的仇恨对象。
干瘦的黄发越想越恨,骂一句狗日的邪教杂毛,抄起地上竹竿就去拍打身前吊在半空木笼。
乌泱泱的苍蝇嗡的飞起,露出一颗早已没了眼睛,遍生蛆虫的腐烂头颅,面骨相对完好,是吞火国巡城天使埃尔德。
黄发听到同袍叫好,心中很是解气,又跑去官道另一边捅那颗面骨碎裂不堪的脑袋,没跑到半路,一道刀光闪过,整个人噗的拦腰分成两节,鲜血与花花绿绿的脏器洒了一地。
一众衙役和城门兵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黄发断成的两节身体摔倒地上,街上百姓们吓得大呼小叫,四散奔逃。
半个多月不曾正经露面的南门校尉曹硕从暗处抽刀跳了出来,对六个如鬼魅般出现的西域人喝道:“邪教畜生,我曹硕等你们很久了!”
六名头戴斗笠,身穿汉服的西域人嗤笑一声,以刀罡斩断麻绳,接住木笼,正要大开杀戒,却见十数道身影自城墙上拔地而起,落在树顶地面,有高有矮,胖瘦各异,都头包方巾,穿着一袭青衫。
一位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的青衫读书人自城门内负手走出,来到六人面前,仔细打量一番,皱眉道:“我等了大半个月,就等来你们这几条杂鱼?难道烈火里耶的脑袋,圣火教的面子,就这么不值钱?你们教主呢,另外两坛坛主呢,总不会一个都没来吧?”
为首一名高瘦的西域人见自己被人团团包围,也不惊慌,反而用蹩脚的大汉官话道:“教主有令,谁能带回坛主的圣体,谁就能成为新一任赤火坛坛主,你们若不想未来面对圣火教永无止境的报复追杀,就速速离开。”
青衫读书人正是一月前跟道人张玄陵吵过一架后负气离去的董仲舒。
他听到这话眉头皱成川字,右手轻轻摩挲几下腰间玉佩,随即舒展眉眼,郁闷叹息:
“声东击西,要里子不要面子?唉,还真是西域人的作风,又给那个臭道士蒙对了。”
高手西域人神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董仲舒扯下嘴角,眼中杀机毕露:“就算有什么意思,也跟你们六个死人无关!”
话音未落,十几个在周围束手等待的青衫读书人齐声厉喝,急掠而出。
霎时间南门外剑气纵横,刀罡四起。
……
南门外杀声震天,城中百姓纷纷在衙役官兵的驱赶下匆匆返回家中,小孩哭,大人叫,到处乱哄哄的一片。
郡城中也有不乱的地方,比如郡守府衙此刻非但静悄悄的,还空空荡荡。
平日往来穿梭,忙的连轴转的属官们集体消失了。
偌大一座府衙除了堂前屋檐下身穿一袭黑色官服的郡守江怀仁独自坐于枰上闭目养神外,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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