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婴站在已成为一片废墟的暮云馆的时候,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或许是有关系的,灵婴目光扫过每一次,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已经断裂的铁链上,那一段一段的铁环让她心痛万分。
好像她在此处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灵婴一挥手,那些残破的物件顷刻间在她眼前消失无踪了。
早就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又何苦为难自己去回忆,从乾灵塔里苏醒的“恶”在句芒的定魂藤的催生下彻底浸染了灵婴。
当灵婴站在青栾死去的地方,她心里也很清楚,那个坐在凌云殿里的人,也是其中之一的杀人凶手。
她拥有的不多,却都已经被人抢夺殆尽。
身后跟着的红衣少年脸色沉寂,他抱着红伞跟着灵婴的身后一言不发。
灵婴站在从前伫立乾灵塔的位置,对少年挥了挥手。
毕方应了一声,走到灵婴面前,伸手展开了怀中的大伞,红伞之中被金丝捆住的崇圣倒在了灵婴的面前。
灵婴走上前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拉起崇圣,让他与自己平视。
“崇圣君,这样的感觉如何?”
“阿婴,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如今要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承受……”
“是么?”灵婴冷笑了一下,手指一松,后退了几步看着崇圣,“那你就在这里待到死为止吧。”
崇圣看着灵婴扬起的手指在自己脚下书写了一连串的咒文,升起的砖石渐渐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崇圣君,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没有回忆,什么也没有,”他们的目光在层叠的石块中无法对视,崇圣只能听见灵婴的声音越来越小,“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一座全新的高塔牢固的被钉在太山上,灵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本想折磨他,让他切实的感受到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她想让他知道,失去了眼睛又被消散神魂的感受,也许对于他来说,死在她的手中,就是他的解脱了?
那还不如让他在懊悔和纠缠中,过完千百年。
灵婴看着自己的掌心,她能感受到那些被封印的异兽之灵在随着自己的气息蠢蠢欲动,那些散落在四海的魂魄的低鸣,如同潮水一般在她的耳边奔涌。
毕方是灵婴唤醒的第一个异兽之灵,这个身披红羽,怀抱长伞的少年在她身边虔诚的站着,“您从封印中解救了我,我将永生追随于您。”
“万物皆有灵……”灵婴轻声说了一句,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万物皆有灵,能甘心被束缚么?你说,我是救人于水火,还是将那些被囚困之灵释放于天地……
中山府济山山脉往东有一座昆吾山,这里避世隔绝,山中生长着茂盛的桑树,在此处居住的人们大多少于外界交流沟通。
在伊水的一条支流边上,有一座小小的竹楼,房前是一小片栅栏院子,一道蜿蜒的竹桥从院门口一直延伸到水流边的一座简易水车旁边。
竹楼前的回廊上坐着一个女子,她厚密的长发有一半挽成发髻,另一半松散的搭在肩上,在她膝盖上摆着一个小簸箕,里面是一团团的白丝,正被她手指一根一根的挑起来。
她正专心的理着丝线,竹桥的那一端传来了一阵水声,她抬起头看过去,一道浓蓝的身影跃上竹桥,把手中的竹篓放在地上,唤她的名字,“楚楚!”
“叙哥,你回来了啊!”
楚犀把手中的小簸箕放在一旁,沿着蜿蜒的竹桥迎过去。
玖叙早就没有了之前肆意江湖的模样,他一身深蓝色的布衣,手上提着刚才放在脚边的竹篓,空出的那只手揽住了迎上来的楚犀,得意洋洋的把手中的竹篓给她看,“你瞧,我今天都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啊?”
楚犀探着头,那竹篓里,满满当当的装着活蹦乱跳的鲜鱼。
“是啦,今晚又是喝鱼汤啦?”
玖叙揽着楚犀的手松开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还给你带了这个。”
楚犀疑惑的接过,精致的小包上面没有一点花纹,看起来像是一个香囊的样子。
“现在不比从前了嘛,自从我带你到了这里,也没有送你什么东西,看到这个香囊,大约是你喜欢的样子……”
玖叙说着,楚犀葱藕般的手指就按住了他的唇,“我都明白的,叙哥,”她举着香囊,“正好呀,我团出来的丝线正好可以自己绣个花样呢。”
楚犀贴着玖叙一起走着,她捏着香囊小声说,“等我绣好了花样,再送还给你,你可要时时带在身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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