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干什么来了?”
“听说你奶奶过世,过来看看。”
“哦。小姑,我这星期放假,能去我姥姥家吗?”
“啊,当然,当然。”曹歌似乎也很意外,曹灿灿没有细问这来得过程和花瓶的事件。
“灿灿,你就不想知道花瓶是怎么被你舅舅打~碎的吗?”张静故意往上引导着曹灿灿,并且把打字故意加重了语气。曹灿灿一抬头:“碰碎也好,打碎也好,再买一个新的不就成了?我吃好了,上楼了。”说完放下了筷子转身上了楼。
张静嘴里叼着筷子望着空气发呆,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曹灿灿在琴婶儿去世之后,脾气秉性变了如此之多。同样诧异的还有曹歌和吴妈。可能,唯一知道这其中原因的,便是我了。
这原因,还是阚涛告诉我的。他说,曹灿灿和他聊天时候说,自己想开了,妈妈已经没有了,痛苦下去,妈妈也回不来了。而且,妈妈的遗言告诉她,要她快乐,自由,勇敢。所以,她决定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大人之间的破事儿,让自己的心自由一些,勇敢一些,然后,剩下的就全是快乐。
我还记得阚涛和我说这话那天,我借口上厕所而跑去偷着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这段话感染我的是琴婶儿,还是做了改变的曹灿灿。总之,那一天,我很心酸。
父亲那段时间依旧还是早出晚归,所以与张静见面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在我看来,父亲也有可能是在刻意躲着她,毕竟有句话说的好,不相见便不必怀念,是呀,俩人连面都见不着还害怕能出什么罗乱事儿不成。
家里这样的日子大约维持了有一小段时间。而我在学校里面,也再没有了敢当着我的面儿奚落我的人。也许小学生就是比较好吓唬吧,仅仅是一个巴掌,便了了我很多的烦恼。至于流言蜚语,肯定还是有的。不过,背后说什么,就如同曹骐说的那样,嘴长在他们身上,回家说我就是听不见。如此甚好。
我的学习成绩往前了两名,当然,还是倒数。我似乎在学习方面就是一个天生的废柴,尽管当年我跃跃欲试地告诉自己,想改变人生只有学习这条出路,呵呵~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想逃离母亲和母亲背后的平庸而编造出来的一个高逼格的名言警句吧。
父亲于那段时间的一次出差中,居然给我和曹灿灿带回了两样小礼物。礼物这个东西,不在于贵重与否,也不在于大小,在乎的是一个心意。那个东西像是他出差地方的纪念品,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打开是泥塑的娃娃。当他将东西往茶几上一放,并且故作轻松地说是送给我和曹灿灿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40多岁的男人,在和自己亲生女儿交流时,一样会脸红,并且有着障碍。
或许,这个礼物是出自于薛浩上次痛骂他的产物,不过,怎么来得过程不要紧,要紧的见到了成效。这对于我来说,心里还是很温暖的。至少证明了他不是铁石心肠。曹灿灿说了一句“谢谢爸爸”,而我始终张不开口。
印象中,我还停留在叫他叔叔的阶段,总不能让我说谢谢叔叔吧,而这一声爸,我还是叫不出口的。
母亲那段时间很少来曹家,倒是曹歌会经常往外跑,加上那段时间临近期末考试,又快过年,我的思想已经被很多琐事所填满,去凝想母亲病症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在这的前一阶段,母亲还曾来曹家包过包子,打过牌,聊过天儿,这样的种种让我始终难以相信,死亡的字眼与她会越来越近,所以,即便是她来,我也基本上是偷偷地瞄着她,然后在内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状态怎么看也不像是得了绝症。
那一年的年三十儿,母亲来了曹家吃年夜饭,父亲同她之间仍是没有任何的交流。这样倒也挺好,就像母亲自己所说的,免得事儿多,彼此相互安生。饭桌上,曹歌忽然发现母亲的手好像有轻微的浮肿,她建议母亲年后去医院再检查检查。母亲辩解到,是因为年龄大了,心脑血管各方面都不好,小来小去的身体异样很正常,而且,年轻时候也落下了一些病。曹歌仍旧极力劝着母亲必须去,母亲拗不过便顺口答应了。实际上,她究竟去,还是没去,我不知道。但以我对母亲的了解,她真的只是随口答应了而已。
张静在大年初五回来的。那天晚上睡觉之前,张静在厨房弄碎了玻璃杯,手被划伤了并且出了很多血。当时的楼下只有她和曹歌两个人,曹歌毕竟心软,看见张静在那儿不停地挤着伤口里的玻璃渣,便过去帮了忙。张静说了一句谢谢。
吴妈晾完衣服后从屋里拐出来,正好碰到上楼的张静。事后,吴妈小声对曹歌说:“你呀,你就多余管。”
“哎,没办法,我看她在那儿伤得不轻,血都滴出来了。谁叫我容易心软呢。”
“你呀,这辈子就吃了心软的亏。”曹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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