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走出去之后,我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我透过走廊里的窗子,向外望去。远远的有一排大树,一棵挨着一棵。我叫不上来那散在校园四周的树的名字,它似乎和曹家窗外的那一棵梧桐有着较多的不一样。其实,我说的不是外观上的,而是那衬在光影中的某些不知名。
但无一例外,在南京,这样的一个季节,每一棵树的叶片上都沾染着潮湿,就如同离人的泪,细碎不堪。
或许,当你摘下来一片翻过它的背面,你便会发现,每一片相同的叶子背后,也都有着它不为人知的、不尽相同的秘密。一阵风吹起,树叶顺着一个方向逆风躲避,我在无意之间窥探到了它们隐藏在树荫之下的那粉白的躯体。
是的,风把树的秘密吹上了天,而我也在这样的季节当中,被舆论推上了风口浪尖上。或许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面对即将发生的星级大爆炸事件当中,我的心态远比我预想当中的要平和与坚强很多。尽管,我不得不承认,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我依旧是微微发颤并且存有着一定的焦虑的。但实际上,与此同时,我害怕的已经不再是事情被拆穿的经过,而是拆穿之后,我即将面临着什么。
与其说麻木,不如说抑郁。
那个年纪的我,第一次接触抑郁症这个词,是在曹哥的口中。我还记得当初曹歌刚回到曹家没有几天,有一次在聊天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抑郁的这个词。
曹歌说她自己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患了抑郁症。当时曹歌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她说,那段时间,自己有些厌世。每天面对着云南大理的蓝天碧水却觉得生活过得毫无意义,然后忽然在某一天,发现自己突然爱上了阴天、雨天、雷暴天,甚至是任何一个与太阳无关的日子,她都会觉得自己开心。而那种开心,来自于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她说她在离婚之后,被自己的母亲从曹家往外赶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上所抛弃的一个人。婚姻失败了、老公没了、孩子没有了,连最爱他的家人也只剩下曹骐一人。只可惜,曹骐那时还结了婚。她觉得,当时世界上与她最亲的血缘关系,就是自己的母亲,而实际上,她所在并所处的环境,在她心里,母亲所应该做的,恰好奶奶都没有做,并且对于曹歌当时的状态选择视而不见。
她有一段时间会自我封闭。她说她喜欢在云南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望着窗外,看着天,看着人,看着水中树的倒影,一看便是一天。她那个时候已经全然没有了自己的理想与梦想,不敢去设想与幻想自己的未来。
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怕当有一天爱情不在,亲情也没有的时候,她便会是这世间最凄惨的那个人。
她在聊抑郁症话题的时候,是和曹琦。
曹骐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曹歌在他身边娓娓道来这些年自己心路的痛苦历程时,曹骐真的是像一位父一般,侧耳听着,他在从曹歌的言语中品味着妹妹近年来的喜怒哀乐。他轻轻地拍着曹歌的肩膀,告诉曹歌,让她放心,亲情这根弦,永远不会断的,因为她还有这个哥哥。
我当时正坐在不远的饭桌上吃着饭。当我听到二人谈话的时候,我在把抑郁症这个词往自己身上安放的同时,也在庆幸曹歌有着这样一位体谅自己的哥哥。
如果说,我和曹歌一样,也得了心灵上的一种安全感缺失,并且对这个世界不再充满希望的病,任凭世界上所有一切的不幸随风肆虐而来的时候,我和曹歌的不同便在于,她有哥哥可以倾诉,而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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