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正抬头瞧着花灯的时候,站在身旁的碧果不知道何时向后退了退,留出了安妘身侧的位置。
所以,当安妘伸手指着一个兔子花灯和一个鲤鱼花灯问哪个好的时候,回答她的并不是碧果。
是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
那个人的声音就如同那个人的脸和气质一样,好像浸在水里的碧玉一般,一种说不出来的润:“两个都很好,为什么不能全要呢?”
安妘转头看去,惊喜的说道:“宋大人?”
宋思看着她笑了笑,很是温和:“你可以叫我云之。”
安妘又转过头看着花灯,可花灯的样子再没有入眼,她笑道:“这两个字好,与你相称。”
宋思没有和她说话,不知何时拿出来了一个碎银子,递给了摊子的老板,道:“那个兔子的和鲤鱼的。”
老板欢欢喜喜的接过了钱,将两个花灯递到了宋思旁边的安妘手上。
安妘接了过来,低头轻声说道:“多谢……云之。”
离着两人的不远处,一直站着一个人,是宋悠。
宋悠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既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招呼,他看着老板将灯递到了安妘手上的时候,笑着颠了颠手上的碎银子,转身往别处走去了。
云之看起来性子温吞,却也是刚毅的,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与他,不同。
他刚走没两步,迎面有个人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竟是周念白。
周念白笑问道:“这样好的花灯会,你一个人在这里无精打采的做什么呢?”
宋悠将张开手,看着手中的碎银子瞥了一下嘴:“没有佳人相伴,我很是无趣,正想着去哪里喝酒呢。怎么,你新婚燕尔,没带着千雪姑娘一起出来游玩?”
周念白笑着摇摇头:“我如何不想,不过是刚刚联系上了去宫里的匠人,今儿是不能带着千雪出来逛了。”
宋悠皱着眉摇头叹道:“皇上真是狠心,这样好的日子也派给你任务,不如和我一起去喝酒吧?”
周念白眉梢挑起,笑得有些暧昧:“你想去醉月楼?”
宋悠拍了一下周念白的肩,朝前面走着:“去什么醉月楼,我们可以在树上,在房顶,在河边——“
他转头朝周念白笑道:“只要是能安安静静让我喝口酒的地方,都可以。”
一个人想要安静的时候,大多是因为心里烦闷,譬如现在的宋悠。
周念白虽然不知他因何事烦扰,但也没问,只跟着宋悠走了过去,陪他一醉。
而收了宋思送的花灯的安妘,和宋思在花灯会的街上略走了走,便和碧果坐着马车回到了国公府上。
那天晚上,安妘让碧果将那两盏灯挂在了房门前。
睡前,安妘换衣服时摸到了宋悠托付给自己的那张图纸,她左思右想还是将那张图纸压在了枕下才觉得放心。
兴许是安妘太将图纸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夜里心里一直想着给图纸的人。
她晚上挣扎着从榻上下来起夜,自己披上了外袍,没叫醒给自己守夜睡在侧榻上的碧果,谁知推门出去,竟然在自己院子的墙头上看见了宋悠,这个夜里想着的人。
他穿着一身白衣,在月光的下面反着微光,与院子里角落上的积雪倒是遥相呼应了起来。
宋悠手里提着一盏八角绘美人的灯笼,看见安妘从屋中出来后,从墙上跳了下来,到了安妘的面前。
安妘被吓得倒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嘴,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是掩藏不了的惊讶:“宋悠,你怎么在这里?你翻墙进来的?”
宋悠笑了笑,眼睛转着,很是开心:“是啊,我之前来公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说你住在东边甬道上的听萧馆,我今儿自己找了过来,还没找错。”
他说到最后,竟然还笑了两声。
安妘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而又急促的说道:“小点声,小点声,让人听见了我院子里半夜三更有外男进入,我第二天可能得被我爹打死。”
她凑近了宋悠,才闻到了宋悠身上有浓重的酒气。
安妘还没松开捂着宋悠的嘴,她抬头看着宋悠的那双眼睛,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那双眼睛亮得很,里面带着些迷茫和困惑。
她放下了手,皱眉道:“我的那个天爷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半夜三更的拎着灯到我这里来?”
宋悠眼睛转了一圈,皱眉说道:“我也记不清,念白新婚高兴,喝得不省人事,还是我将他送回去的。”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灯,慢慢的抬了起来,举到了安妘的面前。
安妘既着急想把宋悠送走,又着急去小解,抿了一下嘴,直接问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想看一眼图纸?”
宋悠听了这话,大声道:“谁要看图纸了!”
安妘被他吓得半死,连忙伸手又捂住了宋悠的嘴:“好好好,你不是你是不是,你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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