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木柴烧的正旺。原本潮湿的室内渐渐温暖起来。
床上的被褥摸上去仍软塌塌的,像水底冰冷的青苔。
玛德琳两人于深夜匆匆赶到了地下第二十三层,暂住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旅馆里。
潘西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她躺在同样潮湿的被褥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霉点,嘴里嘟嚷着些什么。
两天过去了,她的皮肤仍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接近于哥布林的颜色。
空气中混合着霉味和松脂的味道。
玛德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停下了擦拭短剑的动作,望向颓废的潘西。
“你能起来了吗?颜色过几天自己就没有了”玛德琳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潘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尖着嗓子叫道“几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现在颜色更深了……”
“装饰魔尘通常都添加了精灵羽翅上的粉末,材料昂贵怎么可能才只卖一个银币”
潘西心虚的顿一秒“可是…可是…那…那我们一定要住这里吗?”
她嫌弃的环顾四周,不足十平方的屋子,像是在墙上随意挖凿出来,木床和一把旧椅子是屋内唯二的家具。被褥也不知道用了多久,被洗的发白。
这里甚至还没家里女仆的房间宽敞。
她敢发誓自己从没来过这样简陋破旧的地方。
玛德琳把擦拭好的短剑收起来,对她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来了格林威尔,这里不需要身份证明”
只从格林威尔灾变后,这里就被神殿的人以清洗异端的名义接受了。
王族们不得不带着臣子们流亡他国。
事实证明,异端没能清洗掉,信仰月神的国民倒是比以前多了七成。
格林威尔的各个关卡和通道一向审查得非常严格。但仍然阻止不了大量偷渡的冒险者和投机者。
玛德琳也是从斯达嘉丽到格林威尔的一个通道偷渡过来的。
潘西倒没想过没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她只是跟着玛德琳一起行动负责照顾她罢了。
“为什么?那…那用我的通行证登记不就好了吗?”潘西咬着指甲嘟囔道。
玛德琳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不能跟潘西说清楚这是为什么。
“那你觉得这有什么区别吗?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直接过来呢?”
“唔……你不是来看望兰登小姐的吗?”潘西没有多想“难道您因为逃婚的打击,转变了兴趣,准备……”
“你闭嘴!”
玛德琳无情的打断了潘西的想象,她决定这次回去后就让佩德罗夫人为自己换一位侍女。
“但说起来,兰登小姐自从那件事后,就好长时间没跟您联系了,也从来不回信”
“说了让你闭嘴”
潘西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玛德琳确定潘西已经熟睡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贡布没有夜晚,这里是冒险者的天堂,投机者的淘金地。
即使是午夜时分,贡布仍然呈现出一种不分昼夜的繁华和喧闹。
这几层的魔物都被围剿得差不多了,偶尔有落单的魔物一出现就被击杀了。
这里同样是魔物的摇篮,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魔物从这里诞生。
玛德琳用黑色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人潮拥挤的街道中挤到一家名为知更鸟魔药的店铺里。
她没有对潘西说自己偷渡格林威尔的理由。
这是不可明说的复仇。
格林威尔,魔宫贡布
几个月前和女仆私奔的朱利安?赫斯特凡的藏身之处。
虽然之前婚约作废了,但玛德琳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她需要的并不是夫人的头衔也不是一个丈夫。
对方逃婚虽然令她感到颜面无存,但她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只是慢了一步。
她需要的只是自己获赠的那笔嫁妆。
玛德琳?圣茹斯特不需要另一个人来支配自己。
她的童年是在斯达嘉丽贫瘠的土地上度过的,她自小被寄养在一位孀居的夫人家中。
母亲留给她的是修道院和冰冷墓地里的八个姐妹,以及卧室里苦涩的药味。
那个可怜的女人至今深陷在生育的泥潭中。
而父亲只是一个冰冷的名词,模糊不清。
作为长女,她也许该庆幸自己没有被送去修道院,像小妹妹梅丽和卡桑德拉那样突然死去。
又或是像蒂娜一样作为圣女在神殿里和圣树一起腐朽。
玛德琳想到之前伯母夏洛特夫人告诉自己的话。
“喜悦吧!玛德琳!为了补偿你,赫斯特凡家仍将为他的儿子迎娶你,笑起来,乖孩子!”
朱利安是长子,只有两个年幼的弟弟。
所以,玛德琳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朱利安必须死去。
于是她以散心的名义,带着侍女潘西来到斯达嘉丽边境的庄园隐居起来。
再折返到格林威尔的边境偷渡过来,都只有一个目的。
知更鸟魔药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的水晶瓶,里面盛满了魔药的成品。
都是些澄清透明的颜色,玛德琳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致命。
她无视柜台后打盹的秃胖老头,绕过货架径直走到后面的壁炉边。
玛德琳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伸手往壁炉里扔了一卷布满魔纹的羊皮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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