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床榻上那道身影,入夜了,她已睡了,此刻恬静地躺在榻上,模样与七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光虽流逝着,她却一点都没有变。
可是,终究一切都变了……
手情不自禁向着她的脸庞伸去。
黑暗中一道黑影向脸上袭来,她本能地激灵了一下,迅速从榻上坐起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她的动作将他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才放了下来,“你一直都醒着?”
她防御般向榻后缩了几步,极力想要撇清她与他的关系,“这里是奴婢呆着的地方,王爷走错房间了。”
“走错了?”他狐疑一下,随即盯着她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这整个夜王府都是本王的地方,你说本王走错了房间?”
她急促地呼吸着,他的目光让她从心底升起一丝恐惧,“奴婢只是说,碧落轩是奴婢晚上歇息的地方,王爷歇息的地方应该是衾香阁。”
衾香阁,他与菖怡柳成亲的地方?她就那么想要他回到菖怡柳那里?
“你倒是很大方,”他呛着酒气,对着她伸出手,命令道,“过来。”
她将身子蜷缩在床榻的最里侧,身子禁不住惧怕瑟瑟地发着抖。这个手势,她已经见过太多次,也领悟过太多次,这是每次他*前的信号,她很清夜倘若不服从会招致来的后果。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弃王妃了,她现在只是夜王府的一名普通的婢女,只想老老实实地拿到属于她的那份月钱,换取小黎治疗的药物,她不想再跟他有丝毫的瓜葛。
“这么快就不听话了?”他见她不动,脸上现出一丝不满,“不要再让本王重复第二遍,过来。”
“王爷还请自重,奴婢现在只是夜王府的一名下人,不是王爷的女人,王爷想要找女人,还请去找太子妃。”她不过去,将裹着身子的被褥抓的更紧。
“菖蒲!”一只大手扯上她的手腕,她只觉出一丝疼痛,整个身子已被拉到了床榻的中间,他恨恨地瞪着她,“只要呆在这夜王府中的女人,就全都是本王的女人,你也不例外!”
“我不是!”她咬着唇,羞赧地将脸别过去,因为刚才的撕扯,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扯开,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就算王爷不自重,还请尊重奴婢,不要污了奴婢的清白。”
她忍受不了他目光里的炽烈,声音微微发颤,“求你,放过我……”
“从你再踏入夜王府的第一步起,就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既然还有勇气回来,我想你就应该有承受的能力。”
“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王妃。”
“可我说过,只要是这夜王府中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一点一点地变得更白,睡意毫无。
空气中只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挨了很久,天才彻底大亮。
拖着疼痛的身子,从榻上爬起来,她现在是夜王府的下人,清晨起来打扫是惯例。
“躺着。”身子却被重新摁回榻上,他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阖着,仿佛是在呓语,只是大手却搂在她的腰间,搂得很紧。
她还想动。
那条胳膊死死地将她摁在榻上,不让她动弹丝毫,“我的命令,你敢不听?”
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蜷缩在塌边,继续睁着眼睛。
身侧的鼾声更重,更均匀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熟睡的身影才悠悠然放开了她。
她翻身下榻,他也翻身下榻。
他伸开胳膊,让她为他更衣,伸着懒腰说道,“传膳。”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动。
他已经扭头朝外面吩咐了,“传膳,本王今日的早膳,就设在碧落轩。”
她替他裹好腰封,“碧落轩并不是用膳的地方。”
“本王爱在哪里用膳就在哪里。”夜铭熙整整衣襟,“今日就选碧落轩。”
她收回手,不再说什么。这夜王府是他的地方,他想在哪里用膳,那就在哪里,多说无益。
待到早膳上齐,夜铭熙已坐到桌前,“一起用吧。”
她不肯上桌,“奴婢只是个下人,下人与主子共用一桌,并不符合这里的规矩。”
“那下人与主子共用一床呢?”他淡淡哼一声,也不勉强她,夹起了筷子。
她的脖颈却从瞬间红到了耳根,昨晚索取后在身上烙下的红印子,也开始有些微微发热发烫。
夹起的筷子蓦地放下,“这筷子沾上了桌上的灰尘,还怎么让本王吃饭?”
她一愣,这才发现昨日一时疏忽,桌子只简单地擦了一遍,还未细擦,朱色的梨花雕身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拿起那双筷子,“昨日里天色太晚,所以还未来得及打扫,奴婢这就去为王爷换双新筷子。”
“不必了!”他从她手中拿回筷子,开始用膳,“昨晚没来得及,今天也没来得及吗?记得以后及时打扫!”
她默默退回一边,“是。”
本来就打算清早起来打扫的,是他非不让她起床。不让起床的是他,怪她没打扫的还是他。
用完膳,夜铭熙直接出了碧落轩,一路出了门。
她端来温水,将桌子上上下下细细地擦洗了一遍,然后又将昨夜里没菖及到的角落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清理角落的时候,意外发现一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深绿的叶子碧幽幽的,煞是好看,只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浇过水,叶子已经卷得厉害,盆里的泥土也已经干裂。
她决定去花园里挖些新鲜的泥土,让这可怜的小东西重新复苏。
再次回到那些人的眼中,众人对她依旧是绕着路走。但凡一些不好的新闻总是传得飞快,她重回夜王府的消息传得很快,而夜铭熙在碧落轩留宿一夜的消息传得更快,眨眼之间,她这个废妃再次被夜铭熙宠幸的事王府已是上下皆知。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将我们王妃的洗脸水打翻,你有多少颗脑袋可活?”
刚进入花园,远远便看到前方站立了几道身影,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怒喝和抽泣的声音。
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三个女人的背影,两个女人站着,一名跪在地上。站着的两个女人看起来一主一仆的样子,主子衣着高傲华丽,下人叉腰气势汹汹。而那名跪着的下人,她认识,正是昨晚为她送饭的小桃。
“王妃饶命啊,奴婢不是存心要将王妃的洗脸水打翻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桃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那女子背对着她,脸上的神色和表情看不分明。
那女子身边的婢女却不依不饶,“走路不长眼睛的东西,急着去投胎啊!我们王妃的洗脸水可是用百花酿浸泡了整整一晚上,早上又用火煮沸了晾凉才端上来的,你一声该死和对不起就能陪得起?”
之后又是一阵怒喝和求饶声。
她皱皱眉,打算绕路前行。不想理会眼前发生的事,主子欺负奴才的情况无论哪朝哪代在哪里都是常事,更何况事不关己,她不想再沾惹是非。
“啊!”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刚刚还跪着的小桃已被一脚踹翻。
那婢女一只脚踩在小桃的背上,脸上的表情凶狠狰狞,“让我们放过你也行,将洒在地上的水全部舔光!”
小桃趴在地上小声呜咽着,“王妃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以后?”婢女脚下使劲用力,“我们王妃肯答应放你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你居然还敢不从?”
“慢着。”一直背对着她的身影忽然开口,纤纤细手轻轻抬了一下。
婢女闻言,顿时收回了脚。
小桃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磕头,“奴婢多谢王妃饶命之恩!”
“我说过,要饶过你吗?”女子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不大,有些轻细,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碧儿,将这不听话的贱蹄子给我扔进荷花池中喂鱼!”
“住手!”眼见得小桃在婢女的推搡下快要掉进荷花池中,她终是忍不住挺身而出。
不想招惹是非,可是眼前的状况,还是让她狠不下心来。
那女子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美丽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吃惊,却也只是须臾之间,便恢复了惯有的高傲。
她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却有些呆滞。这是七年以来,她第二次见到菖怡柳。七年前随夜铭熙出席宴会,在菖侍郎家中见到菖怡柳时,眼中的惊讶是不言自明的,菖家失火,她本以为只有菖正言和小黎逃出生天,却未料到菖怡柳竟也活着,还被一直都无所出的菖侍郎一家收留,当做亲生女儿来养着。想要相认,却被菖怡柳拒绝,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年仅七岁小女孩当着她的面说出的话,她对她说,菖蒲,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相认,我恨菖家,我恨你。
而现在,这个宁愿叫别人爹来换取养尊处优的生活也不肯与亲人相认的小女孩,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夜王府的王妃,夜轩国的太子妃。
七年不见,那个昔日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沉鱼之姿,一袭曳地橘色留仙裙剪裁合身,穿在她的身上,妩媚大气,高贵凌人。
走到菖怡柳面前,然后跪下,“奴婢菖蒲,拜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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