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熙一点也没惊到,脸色却沉下来:“不知趣的猫,留着有何用?”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把那只猫处理掉。”
轻描淡写三个字,意味着,那只猫永远不可能再出现。
见周和宣神色异常,周和熙反倒微微一笑:“一命换一命,不是很好吗?你若容不下她,朕可以把她接进宫里来。”
周和宣猛地冲上去,揪住周和熙的龙袍,那丝滑的料子让他几乎抓不牢:“这就是一个君上,一个兄长,一个男人,所做的事?”
看着他这般,周和熙心里胜利地微笑:“你错了,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那一刻,周和宣忽然松了手,毅然离去。
“和宣。”周和熙叫住他,“今日你前来,究竟是为元秋而来,还是为青鸾而来?”
“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周和熙弹了弹衣服,生怕沾惹上灰尘似的,“为了谁而来,可以看出你的心。”
周和宣蓦地回身,苍白一笑:“微臣没有心了,君上满意吗?”
“你……”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看到微臣一无所有吗?”周和宣掀了周和熙一层皮,“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你都要跟我争,就算你当了君上,将我初恋的爱人纳入后宫,你仍要争。”
周和熙背过身去:“因为,你太优秀。”
声音低沉,带着惆怅。
周和宣一时无语,他看着兄长的背影,终究悄然离去。
风吹起来,吹得四角屋檐上的风铃叮叮当当作响。
儿女情长,竟像是过了一世那么久。
青鸾一直等他回府,听到家仆禀报的声音她忙迎出去。
与周和宣相遇,她刚想开口,就撞上了他带着一种冷恨的目光。
她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想装蒜,周和宣反问她:“看来你打算继续装无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请命扼杀元秋的骨肉?”
青鸾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请命扼杀元秋的骨肉?”话到这里她突然惊到,“你的意思是……元秋的孩子……”
周和宣平静语道:“如你所愿,那孩子没了。”
“孩子怎么会没得?”
周和宣对她说:“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样子很可笑?”
青鸾轻微地摇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和宣攥住她的手肘就往里拉,重力关门,一步一步逼近青鸾:“是你跟君上告的密,要他扼杀元秋的骨肉,对吗?明明是你不忠在先,却恶人告状,害死了那个孩子!”
青鸾步步后退:“我没有告密,我更不会跟君上告密。君上那么宠爱元秋,又怎么会听信我的话呢?”
“青鸾,到了这时候你何必再惺惺作态?你和君上的事,是我亲眼所见,今日亦是君上亲口所说,你们的事皆是你自愿的。”
“我跟君上的事?”青鸾首先想到的是那日麒麟宫用膳,周和熙的出轨之举,她积极否认,“不,我跟君上什么也没发生……”
周和熙看着她,失望痛心之情溢于言表:“罢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青鸾倔强的性子起来了,“我要进宫见君上问个清楚。”
“见他?你们继续商量大计?”周和宣阻止,“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去见他?”
青鸾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跟君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周和熙心底叹息一声,有一种伤感,他不知道这种伤感源自于何处,他看着青鸾,一直看着她。
青鸾忽然退后:“不,我一定要见君上,我一定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几乎着腆着肚子赶去麒麟宫。
当赵静海禀报青鸾来的时候,周和熙原本假寐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噢?她来了?”
他料定了在来之前,宣王府必然有一次激烈的争吵。
青鸾进来之后欲行礼,却被周和熙扶住,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朕说过,你不多礼。”
青鸾倏地抽出手,目光泠泠:“究竟君上跟王爷说了什么?什么叫做臣妾是自愿的?他又亲眼所见了什么?”
看着她一脸冷然,周和熙忽然笑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青鸾铁青着脸:“君上……”
周和熙复又在软榻上躺下:“看来他又误会你了是吗?”
青鸾不响。
“别又是因为元妃的事再一次误会你了吧?”周和熙微微叹息,“朕就知道,他们两人永远都会藕断丝连。”
如同被刀子割着一般绞痛,青鸾强制着自己的情绪:“君上为什么污蔑,说是臣妾请求你下令扼杀元妃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嘛……”周和熙招了招手,示意青鸾靠近一点,待她走近几步,他忽的拉她入怀,“他在意的是元秋,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青鸾抵抗着:“君……君上……松手……”
周和熙紧紧抱着她不放手,低头在她耳边道:“他根本不把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你这一片苦心,就是付诸东海。”
青鸾嘶叫起来:“君上松手……”
“既然他一直辜负你,甚至背叛你,你再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周和熙强制地扳过她的脸,“进宫来,陪着朕,好吗?”
青鸾瞪大眼睛,惊愕十足。
她用尽气力推开周和熙:“臣妾不过一个小小的王府侧妃,还请君上自重。”
“朕只是心疼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甚至几次三番伤害你的男人,你值得吗?”
“君上疯了!”青鸾生硬地冒出这么一句,“臣妾先告辞了。”
“慢着!”周和熙森冷的声音在身后道,“宣王妃想错了,今儿个你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青鸾立刻警惕起来:“君上!”
“静海。”
周和熙话音刚落,赵静海就带着几个宫人前来:“是,君上。”
“带宣王妃走。”
“君上想带臣妾去哪里?”
周和熙看着她,微微泛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黑,四周都很黑。
青鸾被蒙住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脚步的声音。
“谁?”
“宣王妃。”是赵静海的声音,“奴才按着君上的吩咐给你送食物来。”
说着,赵静海揭开蒙着青鸾双眼的布条,又解开了缚住她双手的绳子:“王妃受苦了。”
青鸾警惕地看着他:“赵公公,这里是什么地方?”
“呵呵,”赵静海赔笑,“这个地方很安全,王妃只管呆着便是。”
青鸾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床沿坐起来:“我要回去。”
“回去哪里?”
“我的家在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赵静海似乎明白过来:“王妃是要回宣王府?”
青鸾咬了咬唇:“是。”
赵静海道:“可是君上有令,宣王妃只能呆在这里,不能离开半步。”见青鸾低着头,赵静海又道,“如果王爷真的担心王妃,一定会来找王妃的。”
“他找得到我吗?”不知为何,青鸾心底总有那么一点尚未泯灭的希翼。
赵静海笑了笑:“如果一个男人要找一个女人,就一定会费尽心力,不屈不挠的。更何况,他是宣王爷。”
青鸾已从赵静海的说话中一知半解,她萧索一笑:“他没有找我对吗?他怀疑我跟君上对吗?”
看着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赵静海心生怜悯:“眼下最要紧地,是王妃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赵静海从屋子里出来后,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青鸾压抑地胸口疼,只能将那番疼痛化作眼泪亲泻而下。
而她不知道,在周和熙的安排下,她已然出了宫,与同样离宫的元秋毗邻而居。
周和熙昭告天下,元妃因小产失血过多,于当夜薨世。
对于此事最惊愕的莫过于太后,自从冬日凤体抱恙之后,她一直在太和宫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忽闻元妃离世,只觉得惊奇:“元妃的事怎么这么突然?”
惠容轻声道:“回禀主子,蹊跷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奴婢听瑞娘说,昨儿个宣王妃入宫后就再也没回王府,她问宣王爷,王爷只说她再也不会回去了。瑞娘惊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进宫来跟奴婢说。那会儿主子还没起身,就由奴婢代为转达了。”
太后略略苍老的脸此刻显现出错愕:“什么?青鸾没回去?”
惠容有些紧张道:“如今宫里局势波涛汹涌,谁也看不透君上想干什么。”
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君上这样,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惠容低头:“那主子要问问君上吗?”
太后暗暗握紧拳头:“糊涂!都糊涂!哀家不想见君上。”她转头对惠容道,“你给哀家跑一趟,让和宣进宫。”
太后见到周和宣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更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一下子憔悴了这么许多?”
周和宣很是萧条:“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有点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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