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薛谨之怀里,颜菖蒲语声微颤道:
“谨哥哥,你别生气了,菖蒲以后一定会乖,再不惹你生气了。”
“呵呵,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笑望着颜菖蒲茫然的小脸,薛谨之心下轻叹,她果然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只不过是想让他宽心,所以才委屈自己说出乖巧之言。
“子儿,往后不要再被别人的言语左右了自己的心,好吗?”
“恩。”
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颜菖蒲如释重负的轻舒口气,略微有些腼腆的笑道:
“谨哥哥,其实菖蒲也不喜欢打人。季叔叔说过,无论是下人也好,主子也罢,都是爹娘生养的,大家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唆摆罢了。”
抚摸着颜菖蒲光滑如丝缎的秀发,薛谨之嘴角含笑道,然眼底却滑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恩,谨哥哥,杏仁露没有了,要不我再去小厨房给你做一碗。”
凝重的气氛得到缓和,颜菖蒲望了眼洒了一地的杏仁露,佯装没有瞧见薛谨之眸中的寒意,柔声道。
“不必了,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
松开强健有力的臂膀,薛谨之面露宠溺之色,柔声道。
“可是谨哥哥适才不是很想喝菖蒲做的杏仁露吗?我不累,这就给谨哥哥做去。”
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璀璨一笑,颜菖蒲蹦跳着朝房外跑去,临出门之际,回首道:
“谨哥哥,你可千万要等我哦!”
望着颜菖蒲娇俏可爱的小脸,薛谨之笑着点了点头,整颗心暖暖的,甜蜜不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碗又香又甜的杏仁露便出现在了薛谨之的眼前,颜菖蒲双眸满含期待之色的催促道:
“谨哥哥,你尝尝,好不好喝?”
“恩,很不错。甘甜可口,没有杏仁那股涩味,真的很好喝。”
见薛谨之赞不绝口,颜菖蒲笑得犹如三月沐浴在春风暖阳下的迎春花般美丽动人。
“子儿,杏仁露我已经喝完了,你也该休息了。”
看着颜菖蒲纯真烂漫的笑颜,薛谨之蓦地觉得口干舌燥,心头好似窜起一团烈火,烧的他意乱情迷、惊慌失措,就连说话的语声也因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佯装没有察觉薛谨之的异样,颜菖蒲笑着点头道:
“恩,那菖蒲送谨哥哥出素心宫。”
“不必了,外头风大,你还是留在房内,我明日再来看你。”
硬生生将视线从颜菖蒲的娇俏动人的小脸上挪开,薛谨之哑着嗓音说罢,转身快步朝房外走去,生怕自己走完了,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而留在素心宫过夜。
他答应过菖蒲,一定会等到她及笄,再行夫妻之礼,那他就不能失信于她。
面含笑意的目送着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薛谨之,直到其背影彻底消失,颜菖蒲方冷去唇边笑意,步回桌旁坐下。
静默片刻,颜菖蒲这才打发了金粉出去,只留那挨打的宫女在房内。
“姑娘,姑娘,奴婢往后一定会谨慎行事,再不犯错,还望姑娘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许是承受不住室内压抑凝重的气氛,生怕颜菖蒲会再次毒打自己的宫女颤抖着身子,哭得极为凄惨的哀求道。
“唉!”
轻叹一声,颜菖蒲站起身子,走到梳妆台前,自抽屉里拿出一只白润的小瓶,缓步行至宫女身前蹲下,眼神有些复杂的低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奴婢夏蝉。”
双眸满是恐惧之色的盯着颜菖蒲手中的小瓶子,好似那不是瓶子,而是一条随时会要了她命的毒蛇,面无血色的夏雪牙齿打颤,语不成句道。
“夏蝉,你别怕,这不是毒药,是金创药。”
淡淡一笑,似雨散云霁,颜菖蒲轻声道,随即拔去瓶子上的塞子,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闻言,夏蝉清秀的面庞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她不明白,眼前的少女前一刻还对她拳打脚踢,为何转眼间又对她关心有加?
在宫中,有无缘无故的恨与恶意,但绝对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
一想到颜菖蒲必定对自己有所图,夏蝉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这药倒在伤口上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轻柔的掀开夏蝉的衣袖,颜菖蒲埋头将药粉仔细的敷在其伤口上。
虽然伤口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夏蝉却只是紧咬下唇,不敢痛呼出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颜菖蒲抬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夏蝉苍白如纸的小脸,语声平缓道:
“剩下这些药,你留着用吧。”
待得夏蝉颤巍巍的将小瓶子接过,颜菖蒲方站起身子,接着道:
“在宫中,不是做事小心谨慎,就可以平安无事的。还有,如今你是素心宫的人,就该一心一意为素心宫效力。”
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夏蝉浑身猛地一震,心顿时忐忑不已。
虽然她才伺候颜菖蒲不到半日,但是此刻她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少女比之宫中任何一个主子的心府都要深沉,即便其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无害。
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曾想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被识破了,想来之前的两次挨打都是颜菖蒲想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奴婢谨记姑娘教诲。”
“起来吧,从明儿个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婢吧!”
听罢颜菖蒲所说之言,夏蝉再度怔愕不已。
她万没有料到,颜菖蒲竟会将对自己别有目的的人留在身边,还委以重任,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慢条斯理的望了眼默不作声站起的夏蝉,颜菖蒲缓步走到床前,背对着夏蝉平淡道: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就在夏蝉行了礼,转身正欲退出房门之际,忽听得身后颜菖蒲又道:
“良禽择木而栖,往后是富贵还是落魄,都在一念之间。”
僵着身子,见颜菖蒲再没说话,夏蝉才敢再度匆匆行了一礼,退出房去。
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颜菖蒲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想不到她刚进宫,就有这么多人蠢蠢欲动了。这样也好,免得她还要费心思去挑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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