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无事可做的颜菖蒲,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静,失神且由衷的赞叹道。
“菖蒲,休得无礼。你这样盯着人家瞧,太失礼于人了。”
自手上绣品中抬头,公孙蓉儿秀眉微蹙,轻声训道。
“不妨事的。”
埋首阅读书籍的王静,因是听到菖蒲主仆二人的谈话,放下书籍,恬淡一笑道。
“菖蒲年幼无知,饶了小姐读书兴致,还望小姐见谅。”
公孙蓉儿忙忙放下手中绣品,语声温婉动人,起身朝王静福身行礼,以赔不是。
王静见状,慌忙起身行至公孙蓉儿身前,双手轻扶公孙蓉儿,浅笑道:
“公孙小姐,万万使不得。”
扶着公孙蓉儿在床边坐下,王静双眸盈盈含笑,望向低头不语,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的颜菖蒲,柔声道:
“这妹妹的嘴可真甜,长得又这般乖巧伶俐,实在叫人好生欢喜。”
“真的吗?呵呵。”
被美人夸奖,即便同为女子,颜菖蒲也觉得十分荣幸,一时高兴,又再度失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公孙蓉儿心下轻叹,嘴角却含着笑意,对王静道:
“让妹妹见笑了,这丫头让我给宠坏了。”
“姐姐,我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
未等王静说些什么,一道清脆犹如玉石相击的女声忽地响起,硬生生打破了室内和谐的气氛……
削肩窄腰,身材高挑,尖尖的瓜子脸上丹凤眼春情荡漾,鬓边桃花越发衬出高挑女子身上那股“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韵味。
相视一眼,公孙蓉儿与王静眸中均滑过茫然之色,然出于礼貌客套,双双站起,迎至高挑女子与谢思琴身前行礼如仪。
“两位妹妹何须这般见外,真是折煞思琴了。”
与高挑女子的艳丽不同,谢思琴端庄大方,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回礼毕,谢思琴热络的一手牵起公孙蓉儿的手,一手牵起王静的,俨然一副长姐的亲昵之态,笑盈盈道:
“思琴虚长两位妹妹几月,自称姐姐,两位妹妹应该不会见怪吧?”
而今敌我未明,若是早早得罪了公孙蓉儿与王静,他日若是想修补好关系,可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姐姐言重了。我与王静妹妹皆是独女,有个姐姐照拂,自是欢喜的。”
“哼。”
与公孙蓉儿等人一起入座的高挑女子忽地冷哼一声,眉目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在这深宫大内,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了,即便是亲姐妹,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的也大有人在。
公孙蓉儿与谢思琴二人是最有可能问鼎皇后宝座之人,这两人若能姐妹相称,和睦相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位妹妹好生模样,不知该如何称呼?”
大殿选秀那日,公孙蓉儿因着心中有事,故而不曾暗中一一留意参选秀女,只记住了王静,谢思琴,慕容君塞。
“小女子乃是内阁中书次女柳莲莺,姐姐不认识妹妹,也在常理之中。”
柳莲莺之言,分明就是暗指公孙蓉儿目中无人,挑衅之意颇浓。
她与公孙蓉儿没有半分交情,想要攀公孙蓉儿这根高枝是断然不能了,而今谢思琴是她能够飞黄腾达的唯一依靠,未免谢思琴与公孙蓉儿走的太过亲近,让自己多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她势必得弄僵谢思琴与公孙蓉儿的关系,这样他日若是除去公孙蓉儿,那她的对手也就只剩下谢思琴了。
公孙蓉儿对柳莲莺的一再挑衅倒并不介意,她本来就无心争宠,又何必开罪柳莲莺而徒增麻烦,当下也只是笑笑便作罢了。
“蓉儿姐姐,菖蒲困了,可不可以先睡会啊?”
不懂人情世故的颜菖蒲,慢慢蹭到公孙蓉儿身后,小声喃喃道。
她知道,打扰蓉儿姐姐与他人聊天,实在有些不礼貌,可是听她们尽说些无趣的话题,也着实闷的慌,弄得她困意不断涌上眼皮。
“哎呦,屋里有个这么粉雕玉琢的妹子,我们倒是没有瞧见,真真是失礼了。”
柳莲莺见公孙蓉儿没有半分动怒之色,心下不免有些不甘与暗恼,颜菖蒲的忽然出现,让她再度有了激起公孙蓉儿恼怒的机会。
柳莲莺一边嘴角含笑夸着,一边起身走到颜菖蒲身前,伸手便用力捏颜菖蒲粉嫩如能掐出水来般的小脸。
面上吃痛的颜菖蒲情急之下用力推了柳莲莺一把,那柳莲莺借机摔倒在地、痛呼不已。
“妹妹,摔到哪了?快些让我瞧瞧,伤的重不重?”
“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原以为姐姐是个大度之人,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却不曾想,私下里竟授意丫鬟这般报复我。”
柳莲莺一掌拍开公孙蓉儿欲搀扶的手,无理搅三分道。
“分明是你弄疼了我,我才会推你的。再说了,我根本没用力……”
“够了,还不向柳小姐道歉!”
明知菖蒲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柳莲莺在胡闹,但为防柳莲莺无休止的闹腾下去,而牵累荣亲王府的声誉,公孙蓉儿只得狠下心,铁青着脸,怒喝道。
从小到大,公孙蓉儿都不曾这般严厉对待过颜菖蒲,而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竟表现出这般的疾言厉色,颜菖蒲当下心中万分委屈难过,面有倔强之色道: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好,很好。既然你不肯道歉,就去外面跪着,跪到你知道错了为止。”
公孙蓉儿冷着秀脸,语声不轻不重,却透着冻彻心扉的寒意,显是真的动怒了。
“莲妹妹,她终究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再说了,宫里人多嘴杂,你也不希望落个欺凌弱小的污名吧!”
谢思琴一边扶起柳莲莺,一边面含笑意的劝说道。
柳莲莺心中在盘算些什么,她虽说不是十分知晓,却也猜到个七八分。之所以打一开始就任由柳莲莺胡闹,为的就是要看看,这公孙蓉儿到底有多大能耐。
所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能任由柳莲莺再闹下去,免得将局面越弄越僵,不可收拾。
“多谢姐姐求情。只是菖蒲这丫头实在被妹妹惯坏了,早已忘了尊卑之分。今日柳妹妹大度,暂且可以饶了她的冒失之举;他日若是得罪他人,又恰好遇上那人心胸狭窄,她个人吃亏倒也罢了,累及荣亲王府,是断然不行的。”
掷地有声说罢,公孙蓉儿朝守在门外的寒竹喊道:
“你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带出去。”
颜菖蒲满腹委屈的抿了抿唇,不曾有丝毫屈服之色,默不作声跟着寒竹步出房内。
因着前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春雨绵绵,而今地上潮湿的紧。
薄薄的衣料根本起不到任何缓力的效果,娇嫩的膝盖承受着坚硬青砖所带来的疼痛,颜菖蒲只是紧咬牙关,将痛吟悉数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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