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们是生人,二来,他们的到来屋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原本还高声阔言的众人纷纷闭了嘴,打量着角落里的他们。
屋内的侍女缓步轻移,斟了茶汤,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昌元端起轻饮,赵羽良只是垂眸静静的坐着,不喝茶更不言语。
只听那桌椅前面的看台上走上一位续着长须的老者,银发花须,眉目可亲。赵羽良见了,轻轻招了招手,身侧的随从慌忙躬身,他覆在随从的耳上一阵轻语。
随从轻轻的说了声“是”,便安静的立在了赵羽良的身侧。
他这才举起茶碗清啜了几口,这茶也是极好的,不比宫中的差,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际,眼眸不禁向前瞥去,唇角不禁浮上一丝笑意。
台上的老者轻咳几声,四下里异常安静,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几个美貌的女子便用托盘端上来几个物件,全部用红布罩着,令人匪夷所思。昌元不由的望着赵羽良,赵羽良只是做了个手势,让昌元好好的看着。
老者走到东起的第一个托盘前撩起红布,只听座下一阵嘘唏,那是一块雕刻开屏孔雀的翡翠,孔雀的身子白皙通透,翠都集中在了尾羽上,造型独特,这样的翠再加上精湛的雕工,只能托在手掌大小的摆件却也价值连城。
老者介绍着翡翠孔雀的来历及雕刻工艺,昌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富商权贵竞买宝物的地方。
“这一件起价一百两白银,各位中意的便可报价了。”
老者笑盈盈的说完,只听此起彼伏的喊价声,原本一百两白银的底价,竟然不出一炷香的工夫翻到了一千两。
“主子,我们何时出手?”
赵羽良放下手中的茶盏,“不急。”
屋内的气氛高涨,真金白银好似一堆堆的石头,只为了那一件件看似是宝贝的东西,赵羽良不禁摇摇头。
“各位,这是今日的最后一件,我大梁女画师清婉离世前的最后一幅力作,《暮雪迎梅》。”
话音刚落,人群间便炸开了锅,这清婉是个奇女子,本是道观的道姑,却因显赫的家世而名声大振,又因在名师手下习画,就是大梁的男子都比不得她笔下的山水丹青。虽然画的都是些花草,可总是给人一种苍劲与淡然的感觉,大气却又清雅,最重要的是,清婉年方二十五岁便离开了人世,愈加使得画作的价值翻倍。
赵羽良只是看着前方的那个男子,那男子玉面红唇,虽说是商人打扮,却不失儒雅之气。
这男子也和赵羽良一样,只是坐在一旁品茶,并未参与其中,可随着《暮雪迎梅》的画卷舒展开,那男子的眉宇不禁浮上些哀思。
“此画起价一千两。”
众人又是一阵嘘唏,一千两起价,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本想着囊入怀中的人们,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望画兴叹了。
虽然是最贵重的一件,却只有实力雄厚的几人攀升的出价,每一次都小心翼翼,毕竟不是小数目。攀至五千两时,台下已是一片静寂。
却听赵羽良身侧的侍从随口说道,“一万两。”
终是引来众人回眸,赵羽良弯着唇看着台上的老者,老者也是一怔,这出价毫无章法可循,竟然又多出了一倍的价格。
老者缓了缓神,依旧平和的说道,“还有要出价的吗?”
四下里一阵静寂,老者轻挥手,手执画卷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卷起画,老者用红布重新盖好。赵羽良身后的随从早已把准备好的银两一箱一箱的抬进来,顷刻便占据了屋内大半的位置。
老者亲自举着画卷递到了赵羽良的面前,可他并未接过,只是起身向屋外去了。老者面露讶色侍从从随手接过,一行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这一行人到底是何来头,如此高价竟然还是现银,不简单啊。老者捋着胡须颔首,这样的人怕是只有帝都才会有吧。
赵羽良上了马车,依旧没有看那《暮雪迎梅》,他只是轻轻的撩起帘帐,看着那个早已出了院落的背身,那个男子背影有些落寞,缓缓的沿墙行走。
赵羽良轻轻颔首,车外的侍从便得了令,轻踢马肚,随在那人的身后,“刘公子,我家主子要见你。”
那男子的背身一僵,却不由的回转身,看着那个侍从,却是一脸的惊异,马上的侍从只是轻轻笑了笑,“公子不远万里来到子盐城,不过是为了这幅画,我家主子有意把它赠与公子。”
男子不由的看着侍从手中用红布盖着的画卷,眼眸中不由熠熠而辉,“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您见了便知。”
车帘缓缓的掀开,男子看着车上的人,不免有些窒息,车上的人气场过于强烈,以至于他不敢揣测到底是何人。
赵羽良轻启唇说道,“刘禅晋,还是找个事宜的地方坐下说吧。”
男子不由蹙眉,竟然连他的名讳都知晓,果然不是一般的人,他这次前来子盐,就是老爷夫人都不知,却传到了旁人的耳中。刘禅晋不敢造次,抬步上了另一辆马车。
盐城街景里的一处茶楼早早的清了场,在最豪华的包间坐了,只有赵羽良和刘禅晋二人。
小二上了些点心和茶水便退下了,只剩下立在墙边的侍从。刘禅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赵羽良轻笑了几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刘禅晋才忐忑的坐下。
刘禅晋不安的轻咳着,“不知阁下是何方圣人?”
“我来自何方并不重要,只是来向公子送《暮雪迎梅》的。”
刘禅晋没有问出自己想知道的讯息,;不觉有些无底。平日里他是个极聪慧的人,可谁知这一次竟然也乱了阵脚,“阁下为何要这么做,没有好处的事想必是不会做的吧。”
赵羽良看着茶杯中散出的热气说道,“那是自然,一幅《暮雪迎梅》换你们刘家传下的一颗黑碧玺石,这样的交易,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黑碧玺?刘禅晋越来越捉摸不透了,这黑碧玺旁人并不知晓,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刘禅晋不免问道,“在下可否知晓阁下为何偏爱那碧玺石?”
赵羽良轻轻一笑,“因为,本宫只有一颗,想凑成一对……”
刘禅晋脑中顿时轰鸣阵阵,他倏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来人,慌忙间跪倒在地,“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刘禅晋是个聪明人,只那一句话便听出了玄机,能自称本宫的男子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人,便是当朝太子赵羽良。
赵羽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繁琐,“刘公子莫要多礼,是本宫有事相求。”
刘禅晋踌躇半晌,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草民没想到殿下竟会寻至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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