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伤害她,不想再让她更加的厌恶自己,时刻想着逃离。
宇文欢清楚,曾几何时,他要的不是赢,不是想要赢得这个天下,赢得所有的一切。他要的不过只是两败俱伤。只要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他就能一直去靠近她……
可如今……
沐儿,你为什么那么痛苦?你的眼泪,你身子的颤抖,还有你所表现出的所有的恐惧,都让我后悔的几乎想要杀了自己。沐儿,我该怎样做,才能弥补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深深地,深深的摇了摇头。沐安否认着宇文欢所有的话。
不是的,我不是在因为这件事才跟你道歉。并不是这样……
沐安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双眉凝在一起,唇边却努力的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对不起……我居然……忘了你……”
宇文欢的双手颤抖着,当即僵在那里。“你……说什么?”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毫不掩藏双眸中的惊讶之意。
“我……”沐安这样说着,就哽了声音。看着眼前的宇文欢,曾经的一幕一幕不禁又浮现在眼前。
为了她甘愿以命换命的他,为了她公然和皇后顶撞的他,为了她……甚至与所有人为敌的他……
沐安,你怎么能够把他忘记?怎么忍心将他忘记……
“我曾经、曾经说过……我不会离开你,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说过要保护你,可是、可我――”沐安失声哭出来,无助的像个孩子。“可我居然忘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
宇文欢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他愣愣的看着将脸埋在自己双手间失声哭泣的沐安,张了张嘴巴,还没有出声,眼眶中的湿润早已落下。怔愣间伸手摸去,竟然湿冷一片。
“沐儿,我的沐儿……你想起来了,你回来了……”
再也不要犹豫,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气,将沐安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没有一丝缝隙。“沐儿,沐儿……”
任何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不再吐出。
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紧紧地拥抱着你就好,这样就好。
就算他们要夺走什么,我都不怕了。宇文欢将脸深深的埋在沐安的发间,几乎捏痛了她的肩膀,他这样暗自的想着。皇位,天下,他们想要什么便去拿什么,那些对我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只有你……
“我以为……这一生我都会失去你,再也不能得到你了……”
宇文欢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即使是和你成亲,让你逃脱不开我,让你成为了我的王妃,可依然是失去了你。让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远……让你开始不得不逃离我、怕我。
“太后临终前……明明、明明说过,要我好好、照顾你。我也、也答应了……可是,对不起,欢哥哥,对不起……”沐安的双手颤抖着,轻轻的,轻轻的环上了宇文欢的背,从而加深了这个拥抱。
“嘘……”宇文欢的鼻音重重的,却依然轻声安抚道。“别说了,不是你的错。沐儿也不想把我忘了的,对吗?”宇文欢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沐安的发,呼吸着鼻间属于她的香气。“沐儿,沐儿……该死的,我真的好想感谢那个把你掳走的人,让你想起这一切,我真的――”
“欢。”沐安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眼眶中的泪水尽数流下,不再像先前那边纷扰视线。“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要我……”
“我要你,这一辈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只要你。”
红烛摇曳,耳边相互纠缠的温润柔和的嗓音,还带了先前哭过之后的少许湿气。
相互相拥着的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一起,仿若这一生也再没有人能将他们分离开来。剪影透过烛光落在窗上,落在……人的心上。
门外,裴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
“师兄?”陆雪凝轻声道。
“没事。”扯了扯嘴角,裴元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估计现在安也吃不下。走吧。”
“可恶!可恶,可恶!!”满室开的正盛的花朵被大力的从叶径上摘下,狠狠地踩在脚下蹂躏着。上一刻还美艳非常的花瓣,如今印满了脏兮兮的尘埃堆在地上,早已分辨不出原先的模样。
“夫人,夫人您消消气,何苦这样作贱自个辛苦养出的花儿呢?”一旁的丫鬟拼命的劝阻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女人失控的低吼道,砸坏了屋中可见的所有花盆。“凭什么?!她凭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萧蝶衣死了,她好不容易才死了的!我以为王爷接下来就会重新再看到我……可是她居然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丫鬟连忙上前,努力的想要安抚女人暴怒的情绪。“夫人,夫人请您冷静一些,您还没有输啊。纵然她是王妃,可她现在怀了身孕,不比从前。更何况,这府中上上下下谁都看得出来,王爷纵然对她万般好,也不过是表面动作罢了,还不是为了安抚右丞相府里的人?夫人,您――”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重重地落在了侍女的脸上,本来尚且清丽的脸颊当即红肿高出一片。“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用的着你说教?!哈,王爷对她的好是表面功夫?!也就只有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下人才会这么想!
若王爷不在乎她,怎么会派人日夜兼程的寻她!还有她被掳走的这几日,你何时见过王爷去过其他夫人的院里!王爷他独独去了萧蝶衣的院里,还是去杀她的!”
顾不得地上的泥土碎瓦,侍女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鼠目寸光,请夫人饶恕奴婢吧……”
“哼。”女人冷笑了一声。“起来吧。”咬了咬牙,突然哼笑起来,斜睨了侍女一眼。“看你是个死木脑袋,不过有时候说话倒还是挺有用的。那个女人肚子里的种倒是个不错的筹码。只是――本夫人可以相信你么?”
“奴婢从十三岁就跟在夫人身边,一直对夫人忠心耿耿!”侍女急忙忙的就脱口而出。“天地为证,若奴婢有何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漂亮的嘴角高高的扬起。“本夫人没想让你发毒誓。你忠不忠心,本夫人自有判断!若不是看在你尚且还乖巧的份上,我也绝不可能就留你这么多年!莺歌,这些年,本夫人可一直带你不薄吧?”
“是!”莺歌低垂着头,眼睛里半含着泪水,刚刚挨得那一巴掌让整半个脸颊都火辣红肿起来,异常的难受。“夫人有甚么好用的都赏给奴婢,让奴婢拿回去给奴婢那年迈的爹娘贴补家用,奴婢感激不尽。这辈子都无法报答夫人的恩情!”
女人双眼一眯,阴冷的表情当即溢出,让人看着不寒而栗。“那如果本夫人让你报恩,你可有怨?”
“奴婢绝对无怨无悔!”
“好!”女人当即应了一声,琢磨了片刻,出口问道。“那么……若是本夫人现在让你去死呢?!”
莺歌当即苍白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唇颤抖着。“奴、奴婢遵命……”
“哈哈哈。”女人大笑出声,瞥了一眼几乎瘫软的莺歌,笑吟道。“瞧把你吓得,本夫人不过是试试你罢了。你是我身边的人,现在这个当口,我又怎么会叫你去死呢?嗯?”
“谢夫人,谢夫人!”冷汗早就浸湿了背后的衣裳,莺歌片刻也不敢迟疑的叩头。
“现在本夫人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你若是能办好,日后本夫人保证不会亏待你。你若是做不好……”女人特意眯起眼睛,森森的寒光直视盯着跪在地上的莺歌,拉长了尾音。
莺歌用力的摇头。“就算是拼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一定去把夫人吩咐的事情做好!”做不好,就是死。莺歌心里非常清楚她的下场是什么。也许,即使做好了也是死,可……对于这个摇摆的结果,和不做便肯定死的结果来相比,莺歌不想冒险。她不想死,还不想……
“好。本夫人说了,现在不需要你的命。你只需要出府去,到来雁楼对酒楼的掌柜的说奉了主人的命令来探望竹先生。若那掌柜的问你主人是何人,你便只可说是花满夫人。他便自会告知你竹先生在哪一间房。”女人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用只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详细的叙说着。
“你自去房中等着那先生的到来。等他去了,你便说是奉了花满夫人的命令,来向他讨一味药,要无色无味烧在炉中的。这个,你拿去。”
这样说着,她从头发上拔下一支金簪,递给莺歌。“待他给了你东西,就把这个留给他,告诉他我们两清了。”
莺歌仔细的收好那支金簪。“奴婢现在便要去吗?”
看了看天色,女人冷笑出声。“现在便去。今日那女人回来,想必他们都高兴着呢。守门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夫人夜里饿了,想吃?巷里的馄饨,你从来雁楼回来的时候顺带买一份回来糊弄过去。听懂了?”
“奴婢懂了。夫人请放心,奴婢现在便去。”
看着莺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里,女人微抬起下巴,看向春雨楼的方向。“沐安,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有生路不走,偏偏要走上黄泉路的,可不能怪的我心狠手辣!”
厌恶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和满地的脏乱,没好气的喊了一句。“来人,点灯!”
火折子烧起,点燃了一盏盏烛灯。柔和的灯光罩在女人的脸上,映出她风姿尤韵地面貌。那是――倚梦!
倚梦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破了的瓦片和被损坏的花儿,冷言道。“把这儿收拾干净。备水,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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