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石生周边的山包区域,此刻,整个山林已经彻底沸腾起来。能够走到这里的军兵,本就不乏羯胡情节颇重的主,到了如今这一步,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下意识的集中向了显已背弃众人的石生,更多的人咆哮着向中央汇聚,杀往山顶的石生所在。
当然,混乱的人群之中,也有意欲护卫石生的嫡系兵马,还有只管找寻家眷保命逃生的军兵,更有些趁乱斩获将佐首级以反正立功的害群之马,他们成为进一步搅乱局势的因子,令林间完全乱成一锅粥。由是,这一片山林,彻底沦为一个充斥着鲜血、杀戮与背叛的炼狱...
山包顶处,咆哮怒吼,哀嚎不绝,石生的亲兵已经与杀上来的乱军白刃交手,刀光剑影间不断有残肢抛飞。总算石生见机的早了片刻,察觉不对便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组建了铁桶防御,本就精锐的亲兵们一时倒还顶得密不透风。
“弟兄们,只要顶住半时两刻,抗下这些乱军的第一波拼命,乱军自溃,我等便有荣华富贵啦!本将成为华国都督,自也少不了大家的好处!”铁桶阵中央,石生一边鼓劲一边调度,“传令本部兵马,速来坡下护主!”
后知后觉的扎吉温这时终于彻底回过味来,得了个空,立马凑前大献敬仰:“狗日的刁膺,他是挑起兵乱,玩林间营啸,希望主上与那些将佐同归于尽,自己好独吞功劳啊!好在主上英明睿智,果敢神武,适才不待与那些将佐混砸一处,便决然出手,否则卑下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啪的一声,又一个大耳刮子落在扎吉温的脑门,伴以石生不耐烦的喝令:“别他娘的废话,快,干活去,给本将升起降旗!传令三军,都出林投降!还有,向林外血旗骑军发旗号求援!”
“诺!”扎吉温应声欲走,可刚迈出半步,复又转过身来,不无担心的问了一个颇有深度的诛心问题,“主上,血旗军会不会袖手旁观?甚或,刁膺的上房拆梯,本就是华王的意思?”
身体一阵,石生目光幽幽,旋即,他手指林外那面代表华王亲至的麒麟血旗,咬牙冷笑道:“所以要你立即竖起降旗求救!记住,竖高点,要让馒头岭内外的敌我双方都能看得清楚!哼,且不管其间究竟是何勾当,某就不信了,堂堂华王,一代雄主,真会当着数万人的面不要脸皮...”
同一时刻,馒头岭北方,麒麟血旗之下,大军拱卫中的纪泽正满面春风的倾听着林内的喊杀一片。在他身边,一众将佐乃至寻常军兵,也皆笑逐颜开,没有什么比坐看敌军自相残杀,自家只待点收胜果更为舒爽的事情了,而大家所付出的努力,基本就是玩了一次昼伏夜出的秘密长途拉练而已。
羽扇轻摇,庞俊不无捧哏的凑趣道:“恭贺主公,英明神武,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令羯胡最后一支成规模战力土崩瓦解,呵呵,经此一役,羯胡剩余几郡势必闻风而降,整个河北也将尽落主公之手,我华国却伤亡寥寥,此乃洪福齐天,更是人心所向啊。”
“诶,此战还赖诸卿谋划之功,赖三军兵威之盛,也赖时机把握之准,士彦所言,可是有点谗佞之嫌啊,不过,本王爱听,哈哈。”得瑟一露而收,纪泽略带嗟叹道,“河北之战顺利如斯,蓟城一战斩首石勒,令羯胡群龙无首乃是关键,兴衰决于一人之手,此乃羯胡速亡之根由,于我华国百世基业,也是反面之鉴呀。”
说笑间,马蹄哒哒,却是刁膺被军兵护送而来。老远的,刁膺便滚鞍下马,待得小跑近前,已是满脸羞愧,继而却见他语带更咽的伏地拜道:“罪臣刁膺,赖大王洪福庇佑,幸不辱命。昔年罪臣为存亡所迫,卖身侍贼,助纣为虐,数典忘祖,如今虽受大王感召,痛改前非,然大错业已铸成,还请大王责罚!”
卧槽,卖队友卖得那么彻底,请功讨赏又玩得这么有艺术,头号华奸果非寻常水准!纪某人心中腻歪,正欲捏鼻子作势温言两句,却听边上的亲卫头子秦厦不无揶揄的叫道:“大王,看山顶石生帅旗所在,有将旗正在求救呢!”
纪泽一顿,与众人一同闻声看去,果见一面高高的杏黄旗正在山顶可劲的挥舞,那个突兀,想要看不见都难。而马前的刁膺,则更咽的更真了:“罪臣办事不力,请大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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