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之中,八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悠然品茗,首席正坐的中年文士则在侃侃而谈,举止清雅。他名为王枫,也即此间家主,据称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偏生操着徐州口音,左右琅琊王氏最早好似也出自太原,故而一直也无人较真其来历。
不过,看似悠然的表面之下,众人却不时的瞟眼月亮门,不乏紧张忧惧等复杂神情,隐有坐立不安之感。要说他们可都是米沙两郡的大族家主,其族在这新兴的特区皆堪称郡望,而让他们不能淡定的事情,恰跟华兴府如今的粮食局势有关。谁叫他们都在囤积居奇和炒作粮价方面做贼心虚,偏生近来血旗军又在频频调动南下呢?
这时,一名发色灰白的老管家小跑着来到亭外,面带忧郁的躬身禀道:“家主,适才有管事回报,孙家和赵家在郡中的主事之人,皆以托词将您的请柬给推了。”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两个庶族管事,若在大晋,根本都不配与我等同坐,竟敢直接推了我等之请!”王枫面色难看,不无忿忿道:“不就是攀上了府主那根高枝嘛,真当他们已然成为士族人家,可以摆谱了?”
“其实,咱们又何必担心?我等仅是正常做着粮食买卖,感觉粮价要涨,便捂着些,多赚点,最多叫人吹吹风而已,市面上估测缺粮涨价的风声多着呢,又没触犯哪一项华兴律条,他纪某人既要依法治府,凭啥理由对咱们动手?”亭中忽有一人恼怒道,但话音不乏色厉内荏。
说话之人却是前对马国主宗道南,昔年举城投降血旗军之后,他遣了一帮忠心部众南下米沙群岛聚居拓荒,自身则一度在华兴府为官年余,后觉根本没有机会重新复国,兼而不习惯上头有人,索性也就辞官,带着一个贵爵身份,也来了此地干起了宗氏家主,并成了一应韩倭大族中的头面人物。
叹了口气,又一陈姓家主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宗家主莫要忘了,那位府主是什么出身,又是如何发家!别看他动辄吵吵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可若真被逼急了,安知他会不会不顾面皮直接掀桌子,索性丧心病狂的发兵,夺了咱们所囤的那些粮食?届时,只怕咱们这几年在华兴府的辛苦经营,就要白白归他纪某人了。”
说来特区设立至今已有三年多,面对拓荒与镇压土人的压力,一应大族与华兴府之前还算蜜月期。华兴府虽不愿在特区投入,却也没有故意打压特区大族,令手握大笔人财资源的他们,得以借着华兴府这一平台,在农业生产乃至工商经营方面均有长足发展,甚至,华兴府逐渐放开的私营粮食市场,已被产粮大户的他们占据了过半江山,也才给了他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凉亭之上,正当一众家主忐忑不安的猜测之时,王枫的长子急冲冲跑来,无心顾忌其父的脸色,他一脸欢喜道:“最新消息,血旗军即将出兵狼牙修。呵呵,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马来半岛,不是咱们这里,虚惊一场呢。”
顾不得训斥长子没规矩,王枫急声道:“消息可确定?”
“错不了,这消息来自米沙时报编辑组,启用飞奴刚刚送来。明日的各地时报,都将刊登此条消息。”王枫的长子笃定道。
“嘘...”不约而同的,亭中众人皆长舒了口气,彼此相望,一时无言,不无苦笑,原本好好的日子,这是何苦来哉?
哑然之际,年方三十的顾氏家主顾全蓦然道:“诸位,这场虚惊未免不是一个警醒。在下不才,却想问问诸位,我等是该适时大赚一笔,见好就收,还是非要闹到局势不可收拾,鱼死网破?怕只怕届时网还没破,鱼儿就先被人吞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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