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感情的,段德与丘里守卒们并肩战斗两月,也算利用既有条件使出了浑身解数,已然获得了他们的尊敬与认同,段德自身亦然。只是,他心底明白,他与隔海对面的那个人,才是眼前战祸惨景的背后推手,可彼此立场不同,出发点迥异,他又徒姑奈何?
思绪纷飞间,段德带着自己的一众亲兵,连护理带搭手,已将城头转了一圈。蓦地,他听到北方城头传来一阵欢呼,欢呼极具传染力,迅速传至整个城头,乃至整个丘里城:“探哨回报,敌军撤了,是拔营撤离了...”
夜过二更,纪泽刚陪剑无烟睡下,却有值守内邸的亲卫女兵来报,吴兰与唐生二人请见。纪泽眉头一挑,心知当非小事,便冲娇妻报以歉意,并遣人知会二人同往内书房。值得一提的是,唐生如今已调任参军署司马,原参军署司马马涛则转任行政署左长史,并从张宾手中接过了其所兼任的吏部侍郎这一要职。
“主公,丘里国最新军报。”书房内,几句寒暄之后,吴兰递过一份红色信报,口中简述道,“今日傍晚,丘里国方面发现围城敌军已然连夜撤离,派出探哨追踪,确定三国联军似有退离丘里方国之势。丘拔父子与段德将军联名请示主公,下一步当如何动作。”
“呵呵,三国联军在丘里城下丢了过万性命,五比一的伤损,却连根毛都没捞着,这是实在熬不住,要赶回家忙秋收了。”纪泽笑眯眯放下信报,却是转向唐生问道,“伯温以为,丘里方面接下该如何动作,才最利于我华兴府?”
“我方今冬将全取瀛州,短期扩张已然过快,预计大规模用兵半岛,至少还需两年休养生息,而这段期间,丘里国便是我方用以长期牵制拖垮半岛三国的重要棋子。”唐生显已有所思虑,不假思索道,“是以,丘里城之关键,在于持久自保与长期袭扰这两项,杀敌倒在其次,收复失地更次。”
纪泽听得满意,点头笑道:“伯温言之有理,某这便知会他们,莫要在意一时之得失,莫要追击,莫中了敌军的回马枪,暂先稳一稳,休整些时日,肃清内部杂音!日后当摸清情报,有的放矢,多遣小股精锐,长期游击,抢粮掳人为先,杀敌夺地为次。”言说间,他已提笔写下回复。
“主公,据暗影来报,三国好似又一次派出使者前来乐岛交涉,只怕又是为了我等给丘里国提供物资一事。”吴兰随口提醒道,“不知主公是否需要为之准备些什么?”
“不必,此事各方心知肚明,查无实据罢了,届时交由礼部使曹的寇蜜去扯皮吧,至不济短期内不再支援丘里国物资就是,左右他们的粮食军械储备已当可以支持一年。”纪某人嘴挂谑笑,目光幽冷道,“终归实力为王,我方攻取倭国之后,实力已与年初不可同日而语,三国也只敢犬吠而已,我等也大可不必一惊一乍。哼,待得今冬了结瀛州战事,来年腾出手来,再慢慢隔岸戏鱼。”
眼见半岛事务已毕,吴兰心底为韩人默哀之余,再度从袖中掏出一份蓝色信报道:“主公,此信报急是不急,倒颇重要,天虽晚了点,索性也看了吧。汲桑叛军继东武阳大败于苟晞之后,被苟晞率军一路追杀,节节败退,昨日更被冀州刺史丁绍在赤桥再破一阵,看似大势已去。”
《资治通鉴》有载:“八月,己卯朔,苟晞击汲桑于东武阳,大破之。桑退保清渊。苟晞追击汲桑,破其八垒,死者万馀人。桑与石勒收馀众,将奔汉,冀州刺史谯国丁绍邀之于赤桥,又破之。桑奔马牧,勒奔乐平。太傅越还许昌,加苟晞抚军将军、都督青、兗诸军事,丁绍宁北将军,监冀州诸军事,皆假节。”
“汲桑,暴戾好杀,性情乖张,粗鄙无谋,一时乱贼尔,其能闹出偌大名堂,只怕更多应在其前锋将石勒身上。传令下去,让暗影与特战曲配合,若能寻得石勒纰漏,就给某将之除了。还有,趁着战乱余声,加紧招纳移民!”看着信报内容,纪泽不免感慨加狐疑,“看战情叙述,丁绍与苟晞皆非泛泛之辈,有这等人物坐镇,大晋北方莫非能够安生些日子...”
且不说外界的纷纷扰扰,华兴府内,科考分榜仅对外来士子造成负面冲击,对本土的“知识分子”却基本有益无害,故而在华兴府的强势阳谋之下,并未掀起什么风浪。而当八月底,五千内外文人进入乐郡四城的考场,勇闯那条鲤鱼跳龙门的独木桥之际,华兴百姓们的关注重心,除了一而再的婵州移民安置,更多已经到了又一年的秋收。
相比大晋与半岛的秋收因战乱不休而大幅减产,华兴府辖境则是又一个丰收的金秋。海内外故有五郡,合约六百万亩田地,妥妥四百五十万石的秋粮收成。至于已然垦至千万亩田的婵州新设八郡,虽因战乱与时令影响,收成不如人意,但四百万石也是有的。一应收成中,五百多万石来自公有新垦区,直接归入华兴府掌控,也令大肆挥霍下粮储即将见底的华兴府大缓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血旗军也已完成了兵卒扩编与各级主将的任命。孙鹏调离血旗军团,转领婵州军团兼婵州大防区的全面军务。六大野战军团的新任主将最终确定,步军第一第二血旗军团的主将分别为范毅与夏山虎,骑军第一第二苍狼军团的主将分别为刘灵与梅倩,水军第一第二安海军团的主将分别为宋滦与陶飚。
有钱有粮又有枪,于是,华兴府的战争车轮尚未从攻倭之战中停稳,便已再度启动,目标则直指瀛州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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