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舰船的主人,对马国的土著水军,早已远离了这块恐怖之地,远远逃回离岸十多里的对马城。毕竟,寥寥三五百的他们,面对的可是一支拥有许多许多好大好大战舰的舰队,其上还载有许多许多刀兵森寒全副铠甲的军卒,对马土兵们再是蒙昧血勇,也知道保留有用之身以抗国难嘛。
轻取港口,血旗大军就势登陆,并于左近直接扎下营盘。想是知道厉害,对马军并未试图野战,而是与庆全军一样,完全龟缩玩起了坚壁清野。免不了的,前线督率孙鹏带上一应将校,在数百亲骑的拱卫下,赶至对马城下,例行踩点,呃,是勘察军情地形。
“唏,这对马城哪是岛城,分明就是山城嘛!这要打下来,该填多少人命?”老远的,夏山虎禁不住皱眉道。必须说,对马城的地形甚为易守难攻,对马岛上本就山地起伏,对马城更是直接建于一处高坎上,随着走近,众人几乎是在仰视城头。
“喔喔喔...”这时,却听对马城上传来好一阵吵杂吆喝,其间夹杂着些许韩语,自然没甚好话。遥遥可见他们或手舞刀枪,或甩腰扭臀,怎一副挑衅之态。不过,对于已然见识过太多夷人风情的血旗官兵而言,这些委实难有刺激。
“督率,城头夷兵看似服装驳杂,但细观他们发式,虽都有幞头包裹,却多中分结环,而对马土人则多直接束发,如此看来,城中当多了不少倭人,比例甚至近半。”随行的中军参军史袁立眼尖,沉声提醒道。
“直娘贼,参军署预测得不错,弁韩出物资,倭人出人,这里果然多了一帮倭人小矮子入城协防。这下倒好,攻倭借口有了,攻打对马岛也困难多了。”接过千里镜看了一眼,孙鹏也不禁暗自头疼起来。
“下面的汉人听了,叫你等头领出来,与我家大王说话!”伴着一阵齐整的吆喝,城头夷兵分开,站出一名身披金甲的中年壮汉,左右簇拥,颇显气势,却是对马国主宗道南。
孙鹏冷哼一声,带着众人上前,催马距城头一箭之外站定,旋即通过人力喇叭高喝道:“尔对马国主之弟,卑奴母离宗生米,数日前竟敢率部攻袭我华兴府之文明岛,已为尔等引来破国之祸。具体详情,还是问问尔等自己人吧!”
随即,孙鹏一挥手,立有双手背缚的两人被亲兵放下马来,并被推往对马城方向,却是在文明岛被俘的两名宗生米匪兵老弱。城头之上,已然嘈杂一片,不消真个对质,城上的寻常夷兵们已经信了大半,宗生米以往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如今苦主打上门来,他们难免气矮了三分。
宗道南气结,他自然早知宗生米一事,但此刻涉及军心士气,该事却得绕开不提,故而他立马回敬道:“你华兴府太过霸道,分明是垂涎我对马国基业,随便指个理由,便来灭我一国,纯属仗势欺人,竟还言辞凿凿,如此肆意妄为,天理何在?”
宗道南说得义愤填膺,孙鹏则听得冷冷一笑,脸上却也不无怪异。对方说的没错,此番兵发对马国,文明岛遇袭仅是借口,事实上,宗生米参与联军进犯文明岛,与其说其误踢铁板,不如说就是被华兴府通过湖岭寨故意拉下水,从而给华兴府提供一个充分理由。可是,别说宗道南尚还被蒙在鼓里,即便他知道这一真实内幕,又能如何?
城下的人力喇叭再度响起:“犯我华兴百姓者,虽远必诛!宗道南,若尔识得时务,立刻举国投降,还可保全宗氏一族,充其量带上浮财迁往它处,还能得封我华兴府贵族爵位!如若执迷不悟,哼,大军破城,定叫尔宗氏灰飞烟灭,还牵连对马百姓血流成河!”
“有种你等就来攻城吧,看我对马勇士...”
话不投机三句多,双方都没指望凭借嘴巴打败对方,各自申明完大义,表明了态度,也就歇了对话,而孙鹏等人则继续绕城观察地形与防御,城上倒未出兵干扰,但探查结果可不乐观。
这对马城西、北两面皆为起伏不定的石坎,根本无法展开兵力攻城,东、南两面则相对平缓,兵力展开无碍,可明显倾斜的坡度,令原仅两丈半高的石头城池愣是具备了坚城要隘的进攻难度。相比之下,本该两三千的守军人数因倭人协防变为五六千,反而不算什么了。
众人越看脸色越黑,回程之际,夏山虎不无解嘲道:“督率,点子看来不是一般的扎手!欲克此城,非督率妙计层出,我等只怕无可作为啊。”
面对夏山虎看似吹捧实则撂挑的无耻言辞,孙鹏同样很有觉悟,他放下搭成凉棚的手,收回视线,苦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推诿道:“妙计层出!?呵呵,夏校尉可莫给某戴高帽子,那是主公的事儿。左右大军主力在后,不行咱们就拖拖,等主公来大显神威吧。”
夏山虎却不迷信,索性直言不讳道:“这等坚城主公来了又能怎样,除了围困,还不得是用人命去死拼?什么井栏,还有什么云车、攻城锤都是白搭,也就抛石机有望对拼,可那也代替不了攀梯攻城呀。”
孙鹏眼睛一眨,嘿嘿笑道:“咱血旗军的军械之厉可不止那点,这对马城虽能给工程带来更多麻烦,倒也不至令血旗军无计可施,关键要看主公心情如何,是否愿意再出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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