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彪面色一黯,声音苦涩道:“起初还好,双方都是艨艟游艇,战力相仿,我军士气更盛,反令敌军束手束脚。可待得敌方斗舰加入战团,我军便明显吃亏了,一艘游艇甚至被其一记拍杆直接砸翻。还好彼时沉船几已事毕,敌军斗舰不得前进,我等便赶紧脱离战斗。半日下来,我水一曲入淮五百多人,已战死六十多,受伤近百,直娘贼!”
听到伤亡数目,唐生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他水二曲的伤亡也强不到哪儿啊。眼圈微红,他忍不住跟着骂道:“直娘贼,练了半年的兵,说没就没了...”
“禀军候,前方哨船传来旗语,正东出现一支船队,有十数艘千石以上的商船,所挂旗帜为广陵陈氏,现在尚可回避。”一名瞭望手过来汇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回避什么,你小子昔日做贼做惯了,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官军吗?”或为调节气氛,唐生不无戏谑的笑骂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广陵陈氏不愧是开船坊的,船就是多啊,既是他们,就接近看看。若是方便,不若抢下这些船,以分散船载人数,提高舰队航速,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呵呵,怎么又是陈氏,这广陵哪都少不了他们吗?不过,总是劫掠他们,某都觉着不好意思了,嘿嘿。”陶飙嘿然一笑,神情却殊无不好意思。
对于唐生的临时起意,众人自无异议,毕竟所接家眷近五千人,挤在十数艘商船里,严重拖累了航行速度,若非家眷中有不少人轮流参与滑桨,没准已被官军追上了,如今有机会从死敌陈氏抢些船只应急,自是再好不过。
两支船队逐渐接近,通过望远镜,船头诸人老远便看出对方船只吃水很浅。唐生呵呵一笑,说道:“应是返空船队,护卫可能不多。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听我号令…”
很快,命令层层下达,安海军各就各位...
“停船!接受检查!”船到近前,随着陶飙的大声吆喝,入淮舰队的旗舰艨艟直接贴上对方首船,其余艨艟、游艇则上前将陈氏船队包围起来。
“瞎了你们狗眼,我广陵陈氏也要检查吗?”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船舱想起,随即一名锦衣男子从中踱出,身边还有两名美貌侍女给他打扇捶背。此人三十出头,面目俊朗,仪态雍容,一看便是陈姓本家的重要族人,只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委实令人很想在其上留下几个脚印。
“直娘贼,啰嗦个啥!”陶飙暴喝一声,身形一闪便越到对方船头。他还算有涵养,并未给锦衣男印脚印,只是将钢刀架上他的脖子,用刀面拍拍他的脸颊,这才狞笑道:“小子听好,老子是水师中军,不是那些海里喂鱼的后军!什么尘氏土氏,都给老子乖乖听候检查,否则老子让你吃板刀面!”
“啊!”“啊!”陶飙动作太快,船头的陈氏护卫根本未及反应,事实上他们也从未想过竟有官军敢对陈氏族人动粗,最终还是侍女的两声尖叫惊醒了一时呆愣的陈氏诸人。
“锵锵锵...”顿时金铁声不绝于耳,几名广陵陈氏护卫纷纷拔出腰刀,但因有所顾忌而不敢轻动。再看那位潇洒倜傥的锦衣男,此刻面色苍白,牙齿打战,嘴巴开合间毫无声响,恰似长久缺水的鱼儿,哪还有一点方才的雍容气度。
“住手!怎可如此无礼!”盔明甲亮的水二曲功曹曲史徐同施施然迈出船舱,不咸不淡的呵斥陶飙一句,算是为可怜的锦衣男解了围。待到陶飙挪开钢刀,他接着对锦衣男正色道:“在下王同,水师中军校尉,现有安海水贼混入江淮,我等奉命在此搜查,还请足下配合!”
广陵陈氏诸人已然得知了后军惨败之事,见对方言行合理,根本未曾想到这是假冒晋军在贼喊捉贼。面对一帮蛮不讲理的大兵,他们更多是暗恨自家的后军队伍不争气,却毫无反抗之心。锦衣男惊魂甫定,在陶飙的逼视下,哪还敢废话,立刻战战兢兢的下令护卫收起兵刃,各船接受检查。
“正常!”“正常!”“正常…”十数股安海军卒全副武装,分别登上陈氏商船,一番检查之后,陆陆续续的发出报告。
“正常!”终于,安海旗舰的瞭望手也跟着报告了一声。锦衣男苍白的面容逐渐带上了微笑,从兵卒的汇报来看,对方似乎并无刁难之意,可他哪里知道,对方登船士卒口中的“正常”代表的是可以下手,而瞭望手口中的“正常”代表的却是四下无船呢!
正想再开口分说,锦衣男忽见对方船舱中走出一名独臂军官,他顿时心生疑窦,大晋官员要求品相,晋军何时会有独臂之人呢?但不待锦衣男有所反应,独臂军官唐生突兀喝令道:“动手!”
随即,各船水卫纷纷动手,对船工、护卫发起突袭。陶飙更是猝然挥刀,转瞬斩杀了锦衣男身边的两名护卫,并将钢刀再次搭上锦衣男的脖颈。本就只有数十随护空船的普通护卫,陈氏船队哪里抗得住安海水卫的骤然突袭,很快便被安海军全部掌控,未能逃脱一人一船。
从两船碰头到战斗结束,不到一刻钟时间。入淮船队就此再添十数艘载人船只,逃速大增。只是,前方的道路却已不再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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