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军卒的兴奋欢呼中,血旗营抢夺飞鹰寨的战斗就此轻松胜利,绝大部分军卒甚至未能与山贼正面厮杀过。许多军卒还都不敢相信,动兵前后不过一天时间,凶名赫赫且地势险要的飞鹰寨居然被自家几无伤损的剿灭,而他们也终于获得了一块可以安稳睡觉的营盘了。不消说,带来这场完美大胜的纪泽,在血旗营新老军卒中的威望更上一层。
接下就是纯粹的忙碌,血旗营迅速控制山寨,搜查残敌,收缴兵甲,看押俘虏,搜刮缴获,对于屡次攻克胡营的血旗营而言,一切轻车熟路。分派完事项的纪泽则带上些近卫四下巡看,重心倒非屡见不鲜的俘虏缴获,而是飞鹰寨与飞鹰岭,也即自家新巢的硬件环境。
飞鹰岭的地势险要毋庸置疑,飞鹰寨在厉飞鹰的多年经营下也建得易守难攻,南坡主道狭窄曲折,东西两条羊肠险道更是一夫当关。三条下山道路皆连接地势偏低的前寨,地势更高的后寨则被前寨与北面峭壁拱卫其中,而纪泽也即厉飞鹰的住宅,一座两进石院处于后寨正中的向阳位置,可称安全与舒适兼顾。
唯一令纪泽遗憾的是,飞鹰寨的房屋设施正常仅容四五百人,而血旗营控制下已近一千二百人,即便幽并联军撤退后会有大量人员离去,届时也当留有八百以上,更别说还有马匹五六百。山间寒冷,想要在此安逸过冬,单凭帐篷是不行的。那么,在前寨之下,修建第三道新寨,并增建房屋马棚便是当务之急了。
月下遥看,纪泽将目光从飞鹰岭转向四周群山,旋即落于飞鹰岭左右的数个溪谷,不由心中一动。那些都算是飞鹰寨的控制范围,日后若着力开垦,它们或能提供千人的粮草,没准能让血旗营自给自足,这对长期发展至关重要。旋即,纪泽哑然失笑,好吧,似乎想多了,暂时据点而已,且不说能否站住脚,他纪某人是要享受封建人生的,总不能真就潜心在这当个山大王吧?
正当纪泽在心中挥斥方遒之时,一名近卫过来禀告,山寨牢房中发现了一批寨奴百姓。释放受难百姓是纪泽当仁不让的额定业务,闻言之后,他随即急冲冲来到牢房,也即后寨的一处天然山穴。但是,眼前所见顿时令他一扫先前的好心情,代之以无比的愤怒。
牢房中充斥着恶臭,百余男女寨奴,男子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嶙峋,女子则多衣衫单薄,神情木讷,不少人的手上、脸上、身上还有明显的鞭痕、烫痕。血旗营已非第一次解救被掳百姓了,可相比之前的胡营,这里的寨奴或因被掳时间更久,虽为本族汉人所虐,其惨状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为首的纪泽到来,占半的青壮男奴虽然紧张害怕,但眼中也藏有一丝期盼。而那些女性寨奴则目光呆滞,毫无反应,似乎心若死灰,对是否获救毫不关心。就算愈加心硬如铁的纪泽,面对她们的表情,也不免心生凄凉,更将飞鹰贼与胡人禽兽划到了同一类别。
“各位,我血旗营解救你等,我家统领在此,你等还不见礼!”一边的赵剑见众寨奴毫无动作,不由沉着脸喝道。喝声如醍醐灌顶,那些男奴恍然醒悟,纷纷伏在地上不停磕头,七嘴八舌的说着各种感恩戴德的话语,有的更是放声嚎啕。可女奴们却没有半点反应,目光中依然充满着冷漠和呆滞。
“诸位先吃顿饱饭,好好休息一下,有何打算日后再说,总归个凭自愿,更不会再度为奴。”待场中声音渐小,纪泽温声道。他并未在意寨奴们的反应,却也委实失了邀买人心的兴致。
“大人,牢房不远的崖边有一山壑,称千人坑,内有腐尸白骨不计其数,据说被掳百姓一旦不服奴役或是老病无用,便被抛尸其中。”赵剑一脸悸色道,“不知大人是否要观瞧?”
“不必看了,改日让参军署组织人手将之填平。安排百姓们另地饮食,对了,遣些女卫前来照顾受难民女。”纪泽强按胃中翻滚,摆摆手道,旋即拔腿离去。他心中早已怒极,飞鹰贼的暴虐一再刷新他的认知底限。这样一个令人发指的贼窝,禽兽不下胡寇,竟能在大晋腹心嚣张十多年,汉家已颓乱如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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