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一起,我现在去是飞蛾扑火,只能等烧的差不多了再去收尾,诸位像是读书人啊?都是同门师兄弟?”
此言一出,这十几个青壮年互相拉开了距离,好像很反感章承渊这样的认识似的,他心中暗笑:这帮人和那些流民一样,都是各分山头啊。
他们群体鲜明的分成了两拨人,各自的代表纷纷行礼,自报家门。
“在下是钜门学派的田韩。”
章承渊瞧了瞧那个叫田韩的人和他身边几人都脚蹬草鞋,身穿黑短衣,心想:哦,原来如此。
“理官亭,在下——士燮。”
士燮抱拳的同时,章承渊瞧见士燮的腰带上,绣有“决断于法”的字样。
理官是传说是由古代的文世祖所设立的治狱之官,虞朝崩解后,他们以向天下推行“缘法而治,重塑序秩”、“夯实法理,遏制强藩”为己任,希望以自己的学说为导向,匡正天下。
四年前,晋廷驱逐朝中的钜门子弟,同年,章国打压境内的理官亭学派,这些人流散到三关,恐怕也是这个缘故。
两拨人各自报出了门庭后,章承渊松了口气,觉得这些识字的人才可以利用,反正——无论是钜门还是理官亭,也都可以算无人赏识的、有才学的流民。
“啊,好像打得差不多了,诸位皆是大才,何不随本村正一起处理此事?也算是证道之举,放心,小小一个三桥村,没有朱锺派的儒生。”
众人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兴趣,眼见两拨人都上了钩,章承渊看着天边的朝阳,顿时神清气爽,觉得这真是一个收获满满的早晨。
朝阳洒在林子里,刺进云征眼中,也弄醒了他,醒了想爬起来,浑身酸痛,右臂传来一股肉要撕开般的痛苦。
看见有几个人正朝自己走来,为首的正是此行带领他的孙任凭,他比云征还要年轻就已经担任山长,也是此行之中,除云征外,唯一的光才之境的周师。
“云师弟,昨晚我让你勘察地形,怎么就躺这不回来了?”
“孙山长,三桥村有会潇宗功法的周师,我现在右臂脱臼了,正是与之昨夜一战造成的恶果。”
孙任凭闻言一怔,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到,先出三把剑,把他好生带回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回到临时布置的营地,孙任凭让善治跌打的马强给云征复位,从药葫芦里取出丹药喂他服下,然后云征就说了一遍昨日的战斗。
听罢,孙任凭脸上古井无波,自言自语道:“上次拜会三桥村时,村中唯一像周师的只有那个村正,他的境界只到蒙先,出于谨慎我才说要勘察完地形,再驱逐这些黔首,没想到他们真藏了底牌?还是潇宗的疾雨抱电?”
马强放好药葫芦,搭腔道:“如果是疾雨抱电,在夜晚的林子里,云师兄肯定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了。”
云征喃喃道:“唯一能确定的,那是个女子。”
有个小师弟嘟囔道:“对方没痛下杀手,也算是好事——”
孙任凭打断道:“可有了陈令江的潇宗绝对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再过五年,十年,等他们杀回齐国,隋山就要拱手让与他人了!”
面对山长的怒火,小师弟毫无惧色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孙任凭笑道:“好一个仗义执言!”
语毕,背上的剑正要出鞘,马强赶紧按住了孙任凭的肩膀,制止道:“山长,冷静,你忘了!小师弟几年前练功走火,出自他嘴巴里的话,都是反话啊!”
一经提醒,孙任凭才想到这茬子事,这才叹了口气,坐下来,看了一眼委屈的小师弟,致歉道:“汪成,是我失态了。”
小师弟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五年前领悟谷神不死诀时,心火外泄,三部不稳,以至于落下病根,说出的话都与心中所想截然相反,他可没有为潇宗仗义执言的心思。
孙任凭捏了捏膝盖,随即又站起来,“得再去拜会一次三桥村,再探一次虚实!强攻总是不得已才能做的事,请诸位师兄弟谨记。”
理官亭的子弟就是雷厉风行,看着吊起来的三四个人头,章承渊暗想。
待三方人马杀得筋疲力尽,理官亭与钜门的子弟立马元池一振,仗剑冲入人群,讲几个首领模样的人打作首恶,果断击杀,枭首示众。
杀死这些“首恶”后,理官亭的人快速进行了甄别,揪出了杀人的龙湫人,将之击杀,然后迅速写了十条简单的刑律,在枭首的长杆下,反反复复的宣讲给民众听。
不知为何,民众唯唯诺诺的,像是一群小鸡。
枭和其它扁毛畜生一样,幼年的枭都是由母枭负责喂食,然而母枭老了之后会眼盲,没有力气再为幼枭哺食,此时幼枭便会啄母枭的肉来充饥,母枭任由幼枭啄食自己不会反抗,而是用嘴死死的咬住树枝,直到只有一个头颅挂在树枝上,这给了人灵感。
轩辕氏斩杀兵祖之后,悬首军门,此为枭首之起源,重点不在枭首,而在于示众,将死亡直观的陈列于高处,让人看的明明白白。
看着早上遭遇了流血,现在正躬耕于田间的民众,章承渊觉得所有人心底还是有情绪的,天环教的生活告诉了他,千万不要以为“杀即是治”。
于是,章承渊对士燮说:“罚已行,赏必要通明,好利恶害,虽是人之常理,但过犹不及,也是常理。”
“我已经让弟子们宣布下去,今天开垦成果最丰之人,赏赐金玉。”
韩田指了指,枭首的长杆之下,放着的木箱子,里面就是赏赐给今天劳作最卖力之人的金子和玉石。
“上为枭首,下为金玉,呵,大善!”
章承渊向士燮恭敬的作揖,觉得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作完揖,章承渊看向远方的人影,那是钜门的韩田等人,他们已经带人去重新强化三桥村的四处木质关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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