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年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呢,兵荒马乱的,水盗的生意也是不好做啊。
怀庆这片沁水河上的水盗叫做杭担泥,一个面貌老实巴交的汉子,曾经是沁水河上面的渔户。
渔户,又是一个卑贱的户籍,本朝太祖,鼎定天下,订立天下户籍,这渔户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不能上岸生活,每天的所得所出,只能是在这片茫茫的江河之上。
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会是多么的困苦不堪了,虽然如今,这条禁令不是那么的严了,但是兵荒马乱的,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杭担泥,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所以带上了几十个渔户,在这江河之上干起了没本的买断,但是自从流民大营攻入豫北,他的生,意就彻底的完了。
因为,没有商旅行人过路了,他去抢谁的?
所以,这次黄金翅是用着六百斤粮食,换来了他们帮助定虏营渡过这条沁河,而杭担泥想也没有想,就是给答应了,毕竟这个世道,过了今天没明天,有粮食不要就是傻瓜了。
所以,非常迅速的,定虏营渡过了沁水,来到了怀庆府的东部。
此刻的定虏营,确实有是一番的面貌,要不然说,战争总是最容易让人成长的地方呢。
经历过那次的厮杀,所有的定虏营的士兵,神色之间,都有了一个长足的进步,如果说在之前,定虏营只是一把被等待磨砺的长刀,那么现在,这把长刀已经出鞘了。
等待他的道路,将是斩落,还有杀戮。
一条铺满尸骨的至高之前进。
定虏营那次的战斗,死了大概三百多人,还有几百人轻伤,但是俘获的那些卫所官兵,却是不少人都是选择加入到了定虏营,所以,定虏营的人数还是有着三千人左右。
不过,刘清的亲卫队却是每个人都是羡慕的地方,在那次的战役里面,他的亲卫队算是力挽狂澜于不倒,彻底改变了定虏营的命运,而那火铳的巨大之威力,深深的映在了每个人的心底之上了,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火铳是可以这么用的。
这就是一种叫做局限的东西,就像骑马的士兵一样,在马镫出来之前,他们永远都是属于步兵的陪衬,但是当马镫出现之后,他们却彻底成为了战场之上的王者兵种了。
要说一个马镫,并不是一个多难的问题,但是硬是在骑兵诞生了几百年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小玩意,所以历史的每一个进步,在看似简单的背后都是有着巨大的原因。
此刻,刘清的亲卫队亦是如此,所有人惊觉,原来火铳,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刘清却是不这么想,他知道,火铳要想在这个时代来代替冷兵器,有着太多的不可能,首先就是速度的问题,面对这骑兵,单纯的火铳依然速度太慢了,所以,只能是作为着一种和冷兵器相互使用的武器了。
就是这么想着,定虏营是踏上了修武县的土地。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荆朝的都城,京师。
面色潮红的嘉崇皇帝,看着手底下的一封封的奏报,胸口不断起伏着,明眼人都是知道圣上此刻的怒火,但是旋即,嘉崇皇帝脸色上面却是又有了一丝的黯然。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朕错了,错了,错了?”
如果是在大殿之上,嘉崇皇帝的这一番话语,肯定会掀起惊涛骇浪,那帮子老夫子般的朝臣们,肯定会说出各种各样的话语前来劝谏。
但是,此刻,这里是嘉崇皇帝单独召见的达成的文图书房。
里面的人,就只有现在的首辅杨永昌。
杨永昌听到嘉崇皇帝这样的话,却是有些严肃的说道:“陛下,我想,确实是您错了。”
听到这句话,嘉崇皇帝却是没有生气,他和杨永昌君臣相得二十年,彼此之间,已经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程度了,如果是在外面的时候,他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皇帝的威严。
但是在文图书房,真的没有必要,皇帝毕竟也是人。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当初啊,悔不该听定国公之言,所以才酿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啊。”
听到这个话语,杨永昌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换了下,这个细节,让嘉崇皇帝很敏锐的看到了,但是他没有说什么,他是知道自己的首辅和定国公不是很和睦。
但是,他并不打算说破,这也算是一种御下之道。
所以等了会,杨永昌昂声说道:“陛下,臣有一策,必可剿灭流贼。”
听到了杨永昌这么说话,嘉崇皇帝脸色上面有了一丝的期待,他希望能从首辅大臣的话语里面听到点好的计策,嘉崇二十年对于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年月,先是天灾不断,然后就是流民烽烟逐渐壮大,更是在不久之前,冲入了中原腹地,而一发不可收,从定国公曹倾烈的奏折之中,他能想象的到前线的战事有多么的艰苦,对于这些,他只能温言抚慰,别无他法。
更让人郁闷的是,就在几天之前,三边总督洪秉寻给他的急奏折子里面竟然写到,夷狄人也是蠢蠢欲动,好像有着寇边的趋势。
这一切的事情,让这位不到四十岁的大荆皇帝感觉到了疲惫。
所以,此刻他对于杨永昌的策略有多么的看重,也就是可想而知了。
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杨永昌,有着大荆朝文官特有的风流之色,他此刻,先是给嘉崇皇帝行了一个礼,然后整理了一下朝服,侃侃而谈。
“皇上,方今天下流民四起,更兼夷狄人蠢蠢欲动,此乃我大荆朝之危急之秋也,然而攘外必先安内,夷狄人,现在远在东北大漠,不足为虑,首先要对付的就是流民大患。”
说道这里的时候,杨永昌的语气顿了下,先是看了眼嘉崇皇帝,得到皇帝首肯的眼色之后,接着说道:“此刻,流民窜入河南,其势大炽,虽有定国公总领五省军事,剿灭流贼,但是流贼居无定所,所以我希望圣上能够以陕西,河南、湖广、凤阳四正,责成这四个地方的巡抚分任剿而专任防,以剿为主,防为辅;以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这六个省份为六隅,责令这些地方的六个巡抚时分防而时协剿,以堵击起义军进入自己管辖地区为主,必要时也参加协剿。另以陕西三边总督洪秉寻统率西北边兵,同中原地区的五省军务总督曹倾烈直辖的机动兵力作为主力,随流贼所向,专任剿杀。说完这些,杨永昌稍稍的平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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