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谁不知道过了典礼你就会和叛军一起被杀头。逞什么能,一个死人摆什
么架子,欺负我年纪大了没有见过死人吗?我告诉你,后院那口骨灰井里的死人骨灰,都被我拿来种花了。”这仆妇挡着门,摆明了要收足了孝敬,才让顾深深进门。
“我的骨灰会不会种花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今天死在了这里,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陪葬。皇帝是恨毒了我,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在乎你们的命。”顾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同样都是人,一朝失势,就被摁在地上狠狠的踩。到如今,这千般滋味,她都已经尝到了。
“我告诉你,你死的时候,我可不给你收尸。”这仆妇侧开,让顾深深进来,暖气扑面而来,温暖了许多。
顾深深刚刚能开口说话不久,她不再浪费力气,沿着廊下朝里面的碧纱橱走过去。路过宫女太监打牌的地方,有人把鞋脱下来,朝着她的脸上砸过来,迎面被砸的鼻青脸肿,还有人一口唾沫喷过来,正好吐在她的眼睛上。
所有人都把过来伺候她这个命中注定要死的倒霉皇后当做最惨的苦差事,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在这里,省的他们还有一道繁重的工作要做。
她顾深深,大概是大周开国以来,最惨的皇后,没有之一。
顾深深用袖子擦了擦脸,面不斜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往前走。有个宫人端着热水过来,故意伸出脚,顾深深一时不备,被狠狠的绊了一下,摔出去几米远,疼的龇牙咧嘴,但是硬生生一言不发。
过来伺候她的人,都是平日里最没有门路,没有希望,被当成了出气筒的宫人。他们把自己的不得志,全部都撒气到了她的身上。
“我在这宫里一辈子了,给宫里的娘娘们刷马桶超过四十年了,都没有见过皇上的金面,你能爬到皇上的龙床上?”一个一脸皱纹的粗壮妇人打牌输了,直接把吃剩下的烤红薯砸到了顾深深身上,她本来能爬起来,又摔了下去。
顾深深从门的一边,硬生生的爬着走到了另一边,这些人再说什么,她一言不发,只像是在两个世界里。
爬到了碧纱橱门口,她扶着门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往里面走去。
窗外,有人踏雪无痕,过来看了一眼,长剑在手中,捏的手上的青筋暴起。这就是他如珠似宝的念了十年,想了十年,爱了十年的人。
只一眼,就让他方寸大乱,难过的如同吃下了人间至毒:深闺。
萧长意匆匆赶来,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仍然觉得空气一凛,充满了杀气。他推门而入,在一群跪倒的高呼万岁的宫人中,看到了端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捧着一个粗搪瓷大碗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的顾深深。
萧长意刚刚自己带着禁军在皇城的城楼上巡视了一圈,看到了顾深深目不斜视,眼中完全没有他,不由暴怒,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
顾深深手中的热茶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的手上多了一道血痕,口中只是喃喃着:“今天,再吃不上一口热的了。”
“不知所谓。”萧长意转身而去,怒气未消,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道,“谁如果敢和这个罪妇私相授受,以谋逆罪处。”然后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鞭花,扬吹进来,顾深深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宫人把一个玉镯扔在了顾深深面前,上好的冰糯种翡翠镯子摔成了四五节,骂了一声:“晦气。”
顾深深把碎掉的镯子一节一节的拿起来,放在了袖子里。这唯一的一碗热茶,是她用这个镯子换来的。
这个桌子,是当初萧长意送给她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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