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会儿你就把灾民聚集起来,告诉他们,想离开的林家不拦着。记得暗中,记一下离开人的名字,去信告诉大河,也要防备他们家里在做工的小子,能带到府城去的都带走,最好让他们同家里人少见面,省得生出什么事端。
所有想留下的人,告诫他们,谁也不能沾赌,但凡敢违背的,立刻撵出去。”
林老爷子从来都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几乎是想明白事情轻重的同时,就做出了决定。
林大海赶紧起身应了下来,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又吩咐胡天明,“天明,你一起跟去看看,多留心记一下。小心无大错!”
“是,老太爷放心。大老爷平日见得多半是各村乡亲,淳朴诚实,就把这些灾民也当一样的人对待了。岂不知,他们有些原本在家乡就满身恶习。性命不保的时候,看着无害,如今吃好喝好,兜里又有些银钱,就固态萌生,也是难免。别说大老爷疏忽,就是我也是碰巧才发现聚赌的。”
林天明圆滑,几句话就解了林大海的尴尬,又把灾民如此变化的原因说了,安抚了林家老少受伤的善心。
老爷子听得叹气,若是儿子有胡天明三分本事,他也放心很多。
“你也不必给大海扯遮羞布,他有错就是有错,这次不长记性,下次怕是要吃更大的亏。”
林大海听得脸红,低着头不敢抬起,“爹,我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去吧,平日别太心粗,多看看细处。”
老爷子虽然伤好了,但气血亏虚,在外溜达一圈,又说了这么半晌话,脸色就有些泛白。
娇娇赶紧示意老爹和胡天明去忙,然后扶着爷爷进了屋子,董氏赶去灶间给老伴儿熬药,娇娇就照料爷爷躺上热炕。
听得爷爷长吁短叹,娇娇就劝,“爷爷,别跟我爹上火啊。我爹勤快又心善,有些事想不到,以后慢慢学起来就好了。”
“我也知道这些,先前家里就那么二十亩地,一辈子不出林家村,你爹的本事也足够养活你们兄妹了。但如今家里日子红火,你爹这个长子,就显得太老实本分了,心智不够撑起咱们林家的门户啊。”
老爷子许是这次受伤,伤了元气,人也显得苍老很多,没了先前的锐气,事事都为自己身故之后打算。
娇娇听得这话里兆头不好,赶紧打断话头儿,笑道,“爷爷太贪心了,你看咱家,三叔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四叔更是要读书考功名,就是二叔的手艺也是十里八村有名。要是我爹也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那真是老天爷太偏心咱家了。怕是外人嫉妒的睡不着觉呢!”
老爷子被逗笑了,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穷山恶水出刁民,北茅这里就算不是穷山恶水,也差不了多少。
林家四子,没有一个“刁民”,更是有林大山这个读书考功名的,其实就该满足了。何况还有心灵手巧的老二,精明似鬼的老三,如今看来老大就是笨拙一点儿也是应该。
否则岂不是什么好事都聚在林家了,林家到底前世累积了什么福报啊,才能如此得天独厚。
“你说的有道理,你爹也不是愚蠢,就是太老实了,只盼着他多吃点儿小亏,以后就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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