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起伏得失总在一瞬间,可许多人连这一瞬间都把握不好,而安隅或许就会成为这些许多人当中的一员。
这夜,一场狂风呼啸而来,带来了这座城市的秋天,将这座城市的树叶悉数扫落在地,掩盖了一地的悲伤。
安隅和徐绍寒便是悲伤中的一员。
男主人卧室里的烟雾弥漫与女主人卧室里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良久之后,她从静态中回过神来,伸手关了跟前笔记本,随后起身,看了眼茶几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刺眼的红让她不想多看一眼。
转身,她转身出去。
临离开时,且还关了书房大灯。
这夜、临近十点,徐太太离家。
她走时,背影太过清冷决绝,更甚是未曾回头看一眼,自然也看不见阳台上的那抹身影,她不会知道,在她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刹那,徐先生站在书房门后,万般纠结只想同她示好。
可尚未等他开口言语,那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
她也未必会知,这夜、她跨大步离开庭院时,阳台上那抹身影到底有多孤寂与苍凉。
这世间的所有情情爱爱总归要有一个人来埋单,不是男人便是女人。
婚姻的账、无论怎么算都只能在二人头上。
阳台的风似是极大,吹红了男人的眼帘。
吹动了他这颗不安分的心。
身为丈夫他有错吗?
他从不否认自己没错,看也万分清楚,他的要求是每个男人的要求。
自己妻子与前男友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更甚是这二人的关系还暧昧不清,外界风言风语传言那么久,无人出来澄清半分,他怎能不多想?
婚后至今,他从未让安隅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归家庭,更甚,他一直知晓,那是她的立根之本,那是她与赵家搏斗的筹码与利刃。
所以,他理解她。
可安隅呢?
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摸杀了一个丈夫的该有的职责,让他只是拥有了这个头衔,让他成了个空权丈夫。
他不能生气,不能吃醋,不能因为自己妻子与前男友在同一屋檐下与之发生争吵,什么都不能。
安隅将他当成了无欲无求的活菩萨,每日只负责诵读念经便可。
不该有什么七情六欲。
可他是吗?
不是。
他是爱安隅的,即便如此,他也想着缓和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
可他的爱人,夜班出门那潇洒的姿态是如此决绝。
“先生-----”身后,徐黛上楼本想告知安隅离家之事,却见着人站在阳台上,她想,怕是已经知晓。
所剩之语、不说也罢。
于是、又转身退了出去。
2007年十月中旬,与徐绍寒而言,是婚姻当中一个最难熬的开端,熬过了新婚期的吵吵闹闹,原以为可以步入恩爱期,却不想一个唐思和将他们的婚姻拉回了原本位置,此时,他说不恨,是假的。
这厢,谢呈此时在首都银爵会所内,端着酒杯晃荡着想着下午时分的事情,身旁好友见他在如此吵闹声色场所中还能失神,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随即踹了一脚,将他思绪拉回来。
询问何事。
他只道了句想写东西。
至于是何东西。
不便说。
关于徐绍寒近来的疯狂想法,他是不支持的,天家的关系错综复杂,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去剪掉自己的枝丫。
这点,他懂,徐绍寒怎会不懂。
只怕这人是懂的。
只是控不住内心的憎恨与嫉妒。
“想什么呢?”身旁人好奇问问。
“没什么,”他答,不想多言。
首都这个圈子里,鬼魅众多,人鬼神色在很多时候你压根分不清楚,比如,有人在背地里说着他是徐绍寒的走狗,明面上,却又多的是人想攀附上他这个走狗,这点,谢呈知晓。
只是任由他们口是心非罢了。
深夜的老街,行驶在青石板路上,高跟鞋的声响异常鲜明。
十点半的光景,老街依旧热闹,这个城市不乏旅行者,那些初来这个城市的人多睡一秒都觉得是浪费,恨不得一晚上将这个城市的夜景都看个遍,贪心的不得了。
安隅一路朝着居酒屋去,沿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拿着手机正在找店面。
见安隅,还上来问了一嘴,她歉意看了眼对方,表示不知。
居酒屋里,此时留下来的大抵都是下晚班的人,老板娘一人站在吧台后面鼓弄着什么,听闻开门声,侧眸过去望了眼,见是安隅,一阵讶异。
原以为有人同行,直至安隅关上门,她才知晓,今日是她独行而来。
“夜半三更的已婚妇女不回家往我这儿跑做什么?”老板娘将手中正在擦拭的湿盘子停下来,伸手倒了杯大麦茶递给她。
落在吧台上往她跟前推了推,安隅淡笑接过。
“你这个已婚不女不还是夜半三更不归家,”简言之,有脸说她?
闻言,老板娘笑了,睨了眼安隅朝着厨房的方向睨了一眼,撒这狗娘开口;“我不回家是因为我老公在这里,你不回家,那你老公在这里吗?”
安隅本是要送至唇边的杯子在半空中僵了一秒,随后还是浅笑着端起。
浅酌了口,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言语。
“喝点什么?”一个深夜有家不回的已婚女人此时出现在居酒屋,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饭。
“你看着给,”她倒是随意,一手搭在吧台上,一手落在身后的椅子上。
老板娘望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被凉风吹掉大半的树叶,问道;“你觉得今日的天儿,如何?”
安隅蹙了蹙眉,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思,但还是如此回答;“不好。”
“得嘞、”她似是知晓,转身往身后酒架子走去,伸手在最高点取出一瓶清酒,陶瓷小瓶装着,看起来格外精美。
“这是本店最烈的酒,官方说法统称清酒,我给它起名,去忧水,”眼前,是浓烈的酒香与倒酒的哗哗流水声。
安隅望着那细小的水珠从瓶口流出来,听闻她的话语,问道;“还能擅自改名的?”
“你先喝,”她不急着回答。
安隅倒也没多问,端起来喝了一口。
霎时,秀眉紧拧,似是对这味道难以接受。
“入口无味,进喉烧喉,入心烧心,喝了这杯酒,你只能感受到身体感官的难受,对于那些忧愁,哪儿还能记得半分?”说到此,她似是很自豪的冲着安隅挑了挑眉,笑意悠悠然。
惹的安隅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给人拿酒之前都会问问题?”安隅伸手端起大麦茶过了过喉间酒味。
正在吧台前擦盘子的女人手中动作未停,洁白的抹布在她手中变的灵活,她将手中擦干的盘子放在一旁望了眼大厅道;“今日来的众多客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说天气不好的人。”
她伸手在拿起一个盘子,熟稔的动作可以让她不直视手中工作望着安隅道;“一个夜半三更已婚不归家的女人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填饱胃,还要填这里,”说着,她指了指心脏方向。
安隅笑了。
这笑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喜欢这老板娘只因她身上有一股子洒脱。
这夜,她并非无处可去,只是想到这里来罢了。
“能笑,证明心情还不算太差,”她伸手将盘子落在一旁,望着安隅开口。
她端起跟前杯子,在喝了口那所谓的忘忧水,确实烧心烧胃。
见她准备在倒,老板娘好心提醒。
“这酒、是南方乡下农家晾的谷酒,度数极高,酒量不行的人三杯倒,你可别冲动行事。”
一杯酒她倒了一半止住了,望向她道;“我若能喝四杯,你给我免了这顿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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