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回来,玄祉的衣襟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喝下去的苦药全都吐了出来。小婢赶紧拿帕子替他擦拭,擦过他唇边,帕子被染成了红色。
红鼻子巫医匆匆忙忙赶进来,看到这个状况,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掉。
转头问小婢:“又是喝药的时候咳血吗?”
小婢点头:“从昨日到今日,一直是这样,喝了药能稳一段时辰,怕的就是喝药的时候突然发作。”
巫医用法术查探了一下玄祉的经脉,摇摇头叫小婢再去煎一副药来。
“这药真能解了君上的毒吗?”出了内殿,小婢低声询问。
“不能,只能控制毒性。”巫医连连扶额,迟疑了一会,叹道:“这天族三殿下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六界两大奇毒,全下给了我们魔界,真叫老夫想不开眼都不行呐。”
“可还有别的法子?”小婢担忧地回头看向内殿。
“以前有,现在也没喽。”巫医摸摸下巴,轻声叹了口气。
小婢不解,提着灯笼,跟着巫医走到殿外,追问道:“以前有,那是什么意思?”
主殿建的很高,往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东面的凤阳殿,掩在一片树木后面,是和主殿这边一样的灯火辉煌。
巫医望着那些灯火,怅然伫立了一会。
小婢在等他的答案,便跟着他一起站在那里。那是君上也常常伫立的地方,而且一站就是很久很久。这趟从西南回来以后,更是如此,明明意识模糊,连起身都困难,可只要有清明的时候,定是要来这里站一会。
她是不晓得这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就算白日里能看到宫殿的金顶,也只是金顶而已。
正想着,巫医手里的灯笼熄灭了。往里面一看,原来是灯烛燃尽了。
这手里提的灯笼不比纱灯,因为走路摇晃,用鬼火的话极其容易烧掉,所以提灯里面,只能用灯烛。这也是宫人们常常抱怨的事情,毕竟谁也预料不到灯烛什么时候会燃尽。要是半路上燃尽熄灭,就很是令人头疼。
小婢看到巫医烦扰的样子,又看看远处,伸手把自己灯笼里的灯烛拿出来,装在了巫医那盏灯笼的底座上。
“我离得近,这后院的纱灯也多,大人就拿去用吧。”
巫医望了一眼自己回去的路,便没推辞,道了谢准备回去。
谁知刚走两步,小婢就追上来拦住他:“大人还没说那是什么意思呢,哪里会有什么法子,是以前有,现在没有的?这是什么道理?”
小婢可不管其他的,别的她不懂,但君上对魔界何其重要,她可不想叫这巫医漏掉一丝一毫的机会。
巫医见她执着,便笑了笑,笑的极为苍凉,小婢觉得,比周围的夜色还要凉。
风吹动小婢手里的空灯,没了灯烛的灯笼,在巫医手上的提灯边,显得灰暗又萧瑟。
巫医看着那如枯草般摇晃的灯笼,徐徐说道:“以前,就像是君上提着你的灯笼,方才灯火正是明亮的时候,哪怕踏进没有月亮的黑夜,也不妨事。可现在啊,灯烛易主,这灯笼就不亮了,有月亮的时候还能勉强视物,一旦飘过来一块云,就是无尽黑暗。更何况飘过来的,还是永远无法散去的毒云。”
小婢听的云里雾里,气的直跺脚:“我是在问大人法子,大人跟我说灯笼做什么?”
巫医摇摇头,没再做解释。
小婢只好又说:“而且,事情也没有大人说的那么悲观,我把灯烛给大人,至少大人的灯笼亮了呀。大人不用担心黑夜,也不用担心云彩遮住月亮,多好呀。大人的路还很长,这灯烛对于大人来说,更加重要不是吗?”
听到这话,巫医的神色好像开朗了些许,瞧了远处凤阳殿的灯火一眼,便向她微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兴许君上……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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