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的篝火越烧越旺,士兵们围在篝火周围谈天说地,或歌或舞,打发着无聊的绵绵长夜。整个营地一片歌舞升平,回到自己营帐的沮授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他在营帐中不停的转来转去,思索着脱身之策。
正在烦躁间,只听账外有人说道:“公与可在否?”沮授迎出门去,却是酒宴时坐在他身后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青年见了沮授,摇摇晃晃的闯进账来,一屁股坐在案前,伏着桌案摇晃着手里的酒壶:“来来来公与,你我一醉方休!”
沮授没有落座,望着来人皱起了眉头:“奉孝,我哪还有心情饮酒啊。”
郭嘉侧耳听了一下账外,眼睛盯着沮授,低声笑道:“公与所虑之事,不过是冀州之事;我所虑之事,却是公与的性命呢。”
沮授听了吃了一惊,顿时明白过来,惊出一身的冷汗。
看着在摇曳的灯光下沮授那张惊疑不定哭丧着的脸,郭嘉笑了笑拍拍旁边的坐垫示意了一下,笑道:“今日我特来助公与脱困,公与可愿听否?”
沮授坐到郭嘉身旁,随手拿起郭嘉的酒壶灌了一口,被呛得一阵咳嗽,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郭嘉伸手抚住沮授的后背低声说道:“公与想必明白,这袁绍若是已经定下吞并冀州之心,是断不会放公与回到冀州的,公与还是要早做打算,免受其害。”
沮授伸手打落郭嘉的手,不悦的说道:“你我相交日久,奉孝有何办法赶紧直说。”
郭嘉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冀州路途遥远,此次公与送粮,所带兵士不过500余步卒,若是被人截杀,恐怕难以抵挡。”
沮授皱了皱眉头:“方才奉孝一说,我便想到了此事,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郭嘉微微一笑:“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公与如何决断了。”看着沮授询问的眼神,郭嘉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与我同去投上党谢府君如何?”
沮授听了一愣:“奉孝打算投奔谢子云?两个月前离开冀州投袁绍时,你不是还说袁氏名满天下,本初礼贤下士为人宽厚又有英雄之风,才来投奔的吗?”
郭嘉轻轻摇了摇酒壶,呷了一口:“若说这袁绍的确是个英雄人物,单人单骑出洛阳不过数月,便拥有精兵数万,绝非常人所比。不过,袁本初虽然处处以周公为榜样,崇尚礼仪,礼贤下士,大量的高士贤良都投奔了他,但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用这些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现在天下乱局已定,想要和本初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
“即使你弃本初而去,怎么偏偏选了这谢子云呢?”
郭嘉笑道:“还记得昨日酒宴上谢子云怎么说的么?他可是直接许你了一个郡丞之位!这本初所缺的,恰是谢府君所有的。公与在韩馥那,可是被那韩馥如此所重否?”
见沮授轻轻摇头不语,郭嘉接着说道:“公与之才,我是知道的。可这谢子云不过与你见过两面,也没有说过多少话语,却能看出公与之大才,直接以郡丞相许,这等识人于至微,用人之果断,岂是本初所能相比?自讨伐董卓以来,谢子云年不及弱冠,诛栾提名扬四海,战虎牢威震八荒,已经是宇内皆知的英雄人物,日后必是诸侯之霸主。此等英雄人物不去投奔,公与难道还要守着韩馥那种碌碌之辈?”
郭嘉说得坚决果断,沮授本人也是多智之人,听了郭嘉的话以后,他陷入了沉思。
“本初欲取公与性命,一定不会在自己营中动手,那样会引起冀州人士的怀疑,“说到这郭嘉用手做了一个切的手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接着说道:“他只会在你回去的路上截杀!”
见沮授依然沉默不语,郭嘉站起身来:“韩馥必失冀州,到时候公与何去何从?”
沮授思索着说道:“冀州兵精粮足,袁绍岂能轻易取之?这谢子云的确英雄了得,但韩冀州待我不薄,若是就这么弃之而去,心中有些……”
“孟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郭嘉打断了沮授,“现在天下大乱,诸侯们开始杀伐不断,正是大丈夫当执剑立功之时,公与何如女儿辈敬小慎微耶?”
沮授满脸通红却不说话,郭嘉看得来气,拂袖向外就走。沮授急忙拽住郭嘉说道:“奉孝莫急,我也有心投子云,不过这兄弟宗族都在冀州,我若投了子云,以后不管是谁夺了冀州,都恐怕有些不利啊。”
郭嘉听了微微一叹,回到座位坐了下来,迎头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公与岂不闻‘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天下大乱,世事难料,这士家大族,兄弟同事一州一郡的,可多否?可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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