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侯三少不得各种谄媚卖好,贾英雄有心事,懒得搭理,随手扔了两颗碎银子,买了个清净。
回到自己的小院,孙中,陈青二人又是一番询问,哥仨便耐心等待起来。
定更时分,秦安带着两名仆人匆匆赶来,告诉贾英雄,相爷答应要他明日午时在宴席上当众开启罐头,同时,还特意送来一身崭新的衣衫,火红色锦缎长袍,火红色的棉袜,火红色千层底的靴子,当场叫贾英雄穿戴起来。
贾英雄雄壮的身形,再配上一身火炭红的衣衫,说不出的怪异。
最后秦安又带他演练礼仪,一番折腾下来,已到二更,秦安才带着人离开。
三人一直送出小院,回屋的时候,贾英雄抬头望天,只见一轮明月高悬,没有一丝风,没有半片云,说不出的宁静,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老四,还不赶紧睡觉!”孙中道。
“老黑,你看看月亮。”贾英雄道。
孙中扫了一眼,便即道:“这月亮怎么了,与平日还不是一样!”
贾英雄微微呼出口气,道:“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
“怎么,你怕了?”孙中心里一酸,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你不怕?”贾英雄回看孙中,道。
孙中也缓缓出了口气,道:“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不过,也不至于太怕,我不知亲眼看到多少好兄弟死于金人刀下,又亲手埋葬了他们的尸首,能活到今天已是赚的了!”
贾英雄的胸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极其讨厌这种感受,觉得此刻手里应该有一支烟,只是显然做不到,干脆道:“不说了,睡觉。”
孙中拍了拍贾英雄的肩膀,道:“老四,生死难料,谁也说不准,不过,你记住一句话,你绝不会死在我老黑的前面!”
“呸!快洗洗你的臭嘴,净他娘的说丧气话!”贾英雄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鸟鸣清脆婉转,透过窗纸传进了屋子,贾英雄睁开眼睛,嗅到一些花草的清香,换上昨晚秦安送来的衣衫,鞋袜。
呆愣愣坐了一阵,他忽的想到什么,急急在旧衣裳里翻找起来,直到他取出那个装着胡椒面的纸包,才长舒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又是一脸愁容,嘴里念叨着“咋办,这可咋办!”
孙中二人早也醒来,见他一个人忙忙叨叨,神色一会一变,孙中忍不住道:“老四,你怎么了?”
“老黑,昨天我忘了把胡椒面一起交给秦安了。”贾英雄道。
“咋?你还怕老贼吃得不顺口!”孙中不悦道。
“你懂个屁!”贾英雄横了孙中一眼,道:“我这是怕出现意外,这包胡椒面是带着保命用的!”
如果是从前,孙中必然嗤之以鼻,可在大理寺中,他亲眼见到贾英雄阴损伎俩的威力,这些日子又总也受到贾英雄“大英雄行事不拘小节”的熏陶,无形中,心思已有所转变,亦是忍不住发愁道:“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陈青道:“小叔,我看你就说龙肉虽然味美,却微微有些发腥,怕相爷口挑,吃不下,用来调味!”
贾英雄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
“对个屁!”孙中眼一瞪,喝道。
“哪里不对?”贾英雄道。
“你吃过龙肉,你怎知龙肉发腥!”孙中道。
“那你吃过!”贾英雄反问。
孙中理所当然道:“就是因为咱没吃过,所以不知道腥不腥,万一老贼府里有懂行的,岂不是露了马脚!”
“去死吧你!”贾英雄也没工夫对孙中进行唯物主义教育,乐颠颠将纸包藏进怀里。
三人闲聊几句,迈步出屋,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院子的角落里几朵无名小花默默绽放,原来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刚刚吃完早饭,贾英雄便被秦安派人叫去,临走的时候,孙中与陈青对着他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贾英雄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门窗紧闭,两个人围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那个装着胡椒面的纸包,一人道:“这是什么?”
“胡椒面!”贾英雄理直气壮。
“你带胡椒面做什么!”那人道。
贾英雄故作一脸不屑,道:“你懂什么,龙肉虽然味美,却微微有些发腥,咱们这些寻常人倒是无所谓,可相爷是贵人,万一咽不下,如何是好,所以我才特意带上胡椒面预备着。”
另一人道:“龙肉还发腥么?”
“废话!要不你先尝尝!”贾英雄道。
先前说话那人对着同伴耳语两句,转身离去,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回到屋中,将纸包递回贾英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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