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话说了?”
无理取闹·司笙斜眼看过来。
忽然被扣了一黑锅,又是自作自受自找的,凌西泽忙诚心诚意地辩解,“我的择偶标准都是按着你来的。”
司笙甩了他一记冷眼,“学会这一口‘甜言蜜语’,没少找人积攒经验吧?”
“没有,单纯悟性高。”凌西泽面不改色,一点都不惊慌,慢条斯理地转移话题,“今晚带点衣服过来,我的衣帽间很空。”
“凭什么?”
司笙莫名。
没有强求,凌西泽顺其自然地说:“那我明天打包衣服去你家。”
“蹬鼻子上脸?”
凌西泽老神在在,“不把我拴在你身边,我怕你疑神疑鬼的。”
司笙“嘶”了一声,牙酸,扯得唇上伤口疼,她威胁的眼风扫过去,“你再说一句?”
“……”
这丫的真不说了,而是手指虚拢,沿着唇线做出“拉拉链”的动作,表示噤声。
司笙一口气哽着,郁闷得不行,抬步出门,“啪”地一声关了灯,又把门甩得震天响。
见状,凌西泽埋头轻笑。
软被抓在手里,凌西泽低嗅着,还能闻到从她身上沾染的香味。
轻叹一声。
忆起温软在怀的触感,凌西泽将被子一掀,起身,走向浴室。
*
司笙没有直接回家。
对着镜子把头发扎好,又检查了下唇的消肿程度,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洗了把脸,离开。
回到客厅,司笙视线一扫,颇为讶然地挑眉。
阎天靖和喻立洋并肩坐在板凳上,喻立洋将习题册放在茶几,阎天靖耐心地跟喻立洋讲题。
听到阎天靖提到“勾股定理”时,司笙嘴角微抽,定睛一看喻立洋,赫然发现喻立洋双手托腮,眼睛睁得大大的,竟是听得很认真。
“他休息了?”
讲题告一段落,阎天靖倏然抬眼看向司笙,结果视线一扫,却在司笙唇上和T恤上停留几秒。
幽幽将视线收回时,阎天靖在心里暗骂了凌西泽一声禽兽。
喝醉了都不消停。
“嗯。”司笙含糊一应声,踱步走过来,“在教他做题?”
“嗯。”
“听得懂吗?”
“听得懂。”阎天靖倒有几分惊奇,“没给他测过智商吗?”
“……”
司笙没说话,耸了耸肩。
身边天赋异禀的人太多了,可没空挨个去测智商。
“司笙姐姐。”
喻立洋将笔放下来,奇怪地打量司笙,“你是不是换衣服了?”
“……”
司笙脸色一垮。
阎天靖没忍住,轻笑一声,笑得如沐春风,愈发像一衣冠禽兽。
唇角一勾,司笙面不改色,淡淡一瞥阎天靖后,又将视线定在喻立洋身上,慵懒的嗓音里透着凉意,“洞察力很强嘛。”
“……”
喻立洋立即噤声,哆嗦了一下。
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阎天靖一时不忍,心想这女人怎么连小孩都吓唬,同时手掌落到喻立洋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阎天靖问:“知道勾股定理是谁提出来的吗?”
本想摆脱背后那只手的喻立洋,闻声,求知欲又上来了。
他摇了摇头。
“勾股定理,是人类早起发现并证明的重要数学理论之一,约有500种证明方法。在问过,周朝时期……”
阎天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不紧不慢地讲述,有种轻而易举安抚人的力量。
不多时,喻立洋就将司笙那一眼抛在脑后,认真陷入阎天靖的讲述中。
倒了杯水回来,司笙见状,一挑眉,并未掺和他们。
回屋赶稿。
*
“……数学挺有意思的,你喜欢它吗?”
讲述完,阎天靖见喻立洋听得认真,饶有兴致地问。
“……”
喻立洋拧着眉头想了想,没有回答阎天靖。
他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因为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才会拿数学题来打发时间的。
但这种话,他才不会跟一个刚认识的叔叔说呢。
阎天靖唇角微弯,并未强行要个结果,“今天晚了,你先去休息。叔叔就住在楼上,你以后要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楼上问我。”
他还挺喜欢这酷小孩的,合眼缘,跟他弟弟小时候有点像。
若不是对弟弟知根知底,不可能在外面有种,他没准会以为这小孩是他弟在外偷生的。
“哦。”喻立洋点点头,然后问,“你全天都在吗?”
稍作思忖,阎天靖回答,“晚上在。”
反正他孤家寡人,去哪里都无所谓,偶尔来水云间住一住,无关痛痒。
“哦。”
喻立洋又是一点头。
请教问题这块,他对萧逆和司笙都不抱希望。讲得最耐心的,除了司风眠,就只有阎天靖了。
这位叔叔虽然属于外公讲的那类“避而远之”的人,不过,问个问题、利用一下……应该没关系。
阎天靖没把他的小冷淡放心上,给他收拾好东西后,就让他去卧室找萧逆了。
“叩。叩。”
隔着一扇卧室门,阎天靖跟司笙告别。
司笙没去开门。
作为将凌西泽灌醉的罪魁祸首,司笙能让阎天靖进门,纯粹是看在小师姐和凌西泽的面上。
阎天靖走后,客厅里有些微动静,大概是萧逆和喻立洋出来一趟,萧逆让喻立洋先睡觉,自己搬到隔壁书房去写作业。
上次月考的成绩,萧逆并没有主动跟司笙说,但司风眠第一时间跟司笙说了。
进步神速。
萧逆放下话说要拿司风眠的第一,让司风眠颇有危机感,这俩在较着劲学习,一个比一个晚睡。凌晨一二点睡觉,俨然成了他们的生活常态。
少年人,有干劲是好事。
司笙打着哈欠,单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画着最新一话的漫画。
她的热情不多,一般都在弄分镜时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画后面的步骤就当任务,全靠看到读者抓心挠肺反应的恶趣味撑着。
晚上十一点。
司笙完成最后一页的创作,有了些睡意,但一看到时间后,忽又清醒了几分。
不知道凌西泽睡着没有。
凌西泽一喝醉就睡不好,这倒是真的,并非他随口胡诌。
两年前,她在大西北跟凌西泽自驾游时,恶趣味地用两瓶烧刀子将凌西泽灌醉,结果——
荒无人烟,两个帐篷。
人说,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
话不假。
两瓶烧刀子,一点下酒菜,司笙将凌西泽灌得很猛,扶他去帐篷休息的时候,把司笙累出一身的汗。
“进帐篷后,套上睡袋,知道吗?”
将帐篷拉开后,司笙蹲在地上,有些发愁地跟凌西泽叮嘱。
荒漠地带昼夜温差大,纵然四月底,可最低温可达零下,那晚就四五度的气温,穿着冲锋衣压根不保暖。
凌西泽摁了摁眉心,头昏脑涨,拉着司笙问:“你怎么喝不醉?”
“我千杯不倒。”司笙撒谎不打草稿,回完后意识到被拐跑话题,教训他,“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嗯,进帐篷,套睡袋。”
凌西泽点点头。
见他听话,司笙摸摸他被冻红的耳朵,说:“去吧。”
“不去。”凌西泽拽着她,不肯让她走,“我想跟你在一起。”
“冷啊。”
司笙抱怨着,将他往帐篷里推。
结果他进去半个身子后,就揽住她的腰,手臂力道一带,将司笙也拉入帐篷。
“不冷。”
他的手从她额角上摸过,手指粗粝,糙糙的,磨得有些刺痛。
黑咕隆咚的,他将手给司笙看,“出汗了。”
“……”
还不是搬你累的!
司笙自作自受,被冷风一吹,哆嗦了一下,窝在他怀里哄他,“听不听我的话?”
“听。”
“那你套上睡袋,好好睡觉。”司笙崩溃地跟他掰扯。
“睡不着。”
“那你要怎么才能睡得着?”
“亲一下。”
他的气息很清冽,微凉,炙热,又有点酒味儿。
司笙喝酒是弱项,离他太近都觉得要醉了,把他安顿好钻出帐篷时,脸颊又烧又烫,光是用手指感知温度,都能想象得到皮肤红得能滴血。
钻回自己帐篷,司笙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她缩在睡袋里,睡意全无。
手指无意识的覆上唇,司笙有种被吃豆腐的不甘和不爽,但是,心脏噗通噗通的,又提醒她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他。
下半夜。
司笙渐渐有了睡意。
耳边却响起手指刮动布料的摩擦声。
月朗星稀,纵然是夜里,光线亦是明亮的。
恍惚间,司笙烦躁一睁眼,就见到投在帐篷上的阴影,她一怔,半身挣脱出睡袋,将帐篷一拉开。
赫然见到倾身制造噪音的凌西泽蹲下来,跟她保持着一致的高度。
“干嘛?”
司笙挺冷的,被搅了睡眠,有点烦躁。
月光落到凌西泽身上,镀上一层的银光,淡淡一圈光边,他的眉目笼在阴影里,几分醉意,几分缱绻,看一眼,人都要醉上几分。
一瞬间,司笙情绪全无,小鹿乱撞。
殊不知,忽然从帐篷里冒出头的她,在如水的银光里,美艳得像个暗夜妖精,看得人呼吸一滞。
本是浑噩恍惚来到她帐篷外的凌西泽,登时清醒几分,恍惚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所处何地。
他却不想走。
静静地盯着司笙的容颜,尔后,落到她略微红肿的唇上,凌西泽嗓音微哑,“睡不着。”
“……哦。”
司笙换了个姿势,半蹲着,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停顿半晌,凌西泽又说:“想你了。”
眼睛微亮,随后又故作淡定似的,司笙没将那点小欣喜表露得过于明显,而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小紧张,小局促。
她避开凌西泽的视线,乱瞥着,意外注意到凌西泽就套着件冲锋衣,衣襟还是敞开的,看着就浑身冰凉。
眼珠一转,她问:“不冷吗?”
想伸手去给他拉上拉链,不过思来想去的,又忍住了。
“冷。”
凌西泽如实回答。
一皱眉,司笙跟找到机会似的,瞪他,“那你不拉拉链?”
凌西泽有点想笑。
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别提多好看了,一点点小情绪,能把人心啊魂啊的,都勾没了影。
“太冷了,手不利索。”凌西泽紧盯着她,试探地问,“你帮我?”
司笙还有点小傲娇,“就一次啊。”
“嗯。”
凌西泽当即点头。
司笙打量他一眼,“那你起来。”
凌西泽依言站起身。
往上一看,司笙钻出帐篷,冷风吹得她也冷,她不愿走出去穿鞋,只得招呼他,“过来点。”
于是,凌西泽走过去了,跟她挨得极近。她低头给他拉拉链时,风从斜侧侵袭而来,吹乱了她一头如墨长发。
凌西泽微一低头,下颌就能碰到她的头发,又软又细,每一根发丝都裹着银光,令人心悸。
“呲——”
拉链很快被拉好。
“可以了。”司笙呼出口气,气息化作白雾,转眼被风吹散。她抬眸看他,叮嘱道,“你去睡吧。”
两人都傻了。
回帐篷睡觉,拉不拉拉链,又有什么区别。
偏偏,那时候,都没意识到。
“睡不着。”
又是这话。
司笙想到几个小时前的经历,又恼又羞,弯腰就钻回了帐篷。
可,两秒后,她又探出头,跟凌西泽吩咐,“快去睡!”
凌西泽没往回走,而是顺势在帐篷外坐下来,隔着敞开的帐篷门帘,瞳仁漆黑却透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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