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们俩的姐姐。”
轻描淡写一句话,隐藏着爆炸的信息量,让全场的耳朵都短暂失聪。
知道“司笙是私生女”传闻的,就已经离开的女老师和刚得知消息且八卦过的蒋老师。
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的震惊程度。
萧逆和司风眠,在学校里赫赫有名,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有所耳闻。
一个劣迹斑斑却进步飞速的学生,一个稳居第一且各项荣誉傍身的学生。
在几个月前,一个差等生、一个优等生,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近日来,肉眼可见他们俩关系飞速增长。
——结果,他们俩有一个共同的姐姐。
“哈?”
蒋老师张着嘴,从喉间溢出一个字。
“萧逆,我妈的儿子。司风眠,我爸的儿子。”司笙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尔后一抬眼睑,懒懒询问,“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
蒋老师连忙摇头否定。
没问题!
女神说什么都是对的!
蒋老师赶紧把震惊、激动压下去,然后拿起旁边的水杯,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坐下。他不喝水,就是为了让手里有样东西,以防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此外,他还得极力克制打摆子的冲动。
有位老师见他这么不争气,微微叹息,然后主动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司笙。
“谢了。”
司笙接过水,喝了一口。
见状,意识到自己该主动给司笙倒水的蒋老师,一怔,懊悔得不行,两耳红得能滴水。
察觉到他的状况,司笙猜到点什么,并未在意,主动询问:“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
说到正事,蒋老师渐渐平静下来,不若电话里那般语无伦次。
一句话介绍,就是萧逆和司风眠在午休时,跟隔壁班一个同学起了争执,两人动了手,把人打得受了点伤。
伤势不重,在医务室处理一下,就上课去了。
冷静听完,司笙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自若地问:“原因呢?”
这么点小伤……
说小打小闹都不为过了。
“……”
蒋老师呼出口气。
原因就很复杂了,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选择在电话里跟司笙说明。
蒋老师说:“起因是一个小孩,还有一只猫。”
“……”
司笙一扬眉,倏然意识到什么。
蒋老师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述。
萧逆和司风眠揍的是个品行恶劣的学生,那学生平时行径就挺招人嫌的,午休时遇到那只猫,有凌虐的倾向,后来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制止,言语中,将那学生惹毛了。
四五岁的小孩,也就一米出头,他只手就能拎起来,哪能是他的对手?
小孩受了点皮外伤。
后来,萧逆和司风眠撞见这一场面,当然是忍不了,出手相助,这才把人给揍了。
听得蒋老师话语行间有维护萧逆、司风眠的意思,要将这件事的性质往“见义勇为”方向带,司笙有些忍俊不禁。
这新任班主任,倒是挺护犊子的。
“这事真不能怪萧逆和司风眠,他们俩心都是好的。加上他们这个年纪,都有点血气方刚的……”蒋老师推了推眼镜,话锋倏地一转,“没把人揍残,就挺克制了。”
偷听的老师们,都听不下去了,抬手捂脸,实在没眼看。
话里话外的维护,实在太明显了。
作为老师,这心偏得……怕是都找不着方向了。
稍作停顿,司笙没管萧逆、司风眠,而是问:“小孩和猫呢?”
“都在医务室呢。”怕被司笙扣上冷血无情的标签,蒋老师连忙解释道,“办公室里有老师怀孕,对猫过敏,小孩又不肯跟猫分开,所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后,就让他们暂且待在医务室,由那边的老师照顾着。”
“嗯。”
司笙微微点头。
“不知道小孩和猫是怎么进来的,校门都有门卫守着,他一小不点,没人带着,竟然溜进来了。”蒋老师想到小孩和猫,倒是有些无奈了,“小孩脾气还挺犟,问他什么都不肯说,还不给家长联系方式。”
“不过萧逆、司风眠都认识他,给他的幼儿园打了个电话,说等放学后直接送他回家。等下课后,他们俩会把小孩和猫都带过来。再顺便把事情问个清楚。”
提到这小孩,蒋老师就头疼得不行。
四五岁的小孩,偷偷溜出幼儿园,又钻进了中学校园,不知哪儿来的本事。
听幼儿园老师的语气,这小孩做“逃学”的事,不是一两次了。
“嗯。”司笙将手中水杯一放,忽的又问,“隔壁班那人的家长呢?”
“他……”蒋老师一顿,“他们班主任也给他家长打电话了,不过,家长不管事,肯定不会过来。待会儿他们老师会带他过来,道个歉什么的。”
几位老师和教导主任了解过事情经过,一致认为事情由那位同学挑起,过错在他,检讨是免不了的,记不记过视他认错态度而定。至于萧逆和司风眠二人,虽然动手不对,但情有可原,所以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
请家长,其实是走个形式,调节一下同学关系。
这事并不到非得家长来不可,如若司笙有事、执意不来,是可以的。只是,司笙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听到叫家长,一口就答应了,并未推脱。
*
六点一到,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教学楼一片喧哗。
“你刚是不是跟小洋发消息?”
一离开教室,司风眠就凑到萧逆身边。
班里的位置每个月换一次。
从这学期起,按照成绩排名可自主选择位置,司风眠和萧逆一直选择先前前后桌的位置,没有变过。
以司风眠的角度,萧逆在课桌下做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萧逆斜眼看他,“嗯。”
喻立洋有自己的手机,不常用,基本就拿来跟萧逆、喻外公联系。
中午萧逆和司风眠撞见喻立洋,不是巧合,而是萧逆收到喻立洋发来的消息,他们俩特地赶去找喻立洋的。——哦,司风眠是正好在萧逆身边,得到消息后主动跟上的。
“你问过了吗,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不止老师惊奇,司风眠也很好奇——喻立洋这小短腿是怎么溜进校园的。
中午时间紧,将喻立洋带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什么都来不及问,老师和教导主任就到了,逮着他们问清楚事情经过,差不多就到上课时间。
司风眠一下午没事做,尽琢磨喻立洋“潜入学校”的路线了。
淡淡扫了司风眠一眼,萧逆见怪不怪,“他经常做,有经验了。”
“你教的?”司风眠下意识问。
“……”
萧逆没答话。
不算“教”,而是适当提点。
喻立洋很聪明,一点就通。
而,司风眠见萧逆不答,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逼近萧逆,跟他轻声咬耳朵,“真是你教的?”
“让开。”
萧逆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开一点点。
司风眠没再靠得太近,不过,依旧“喋喋不休”。
素来话少的司风眠,在惜字如金的萧逆跟前,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
医务室。
四月中旬,一到傍晚,气温偏低。
窗外有一棵樟树,树叶生长茂盛,夕阳余晖从窗外漏进来,裹挟着斑驳的树影,在地面落下一抹方形框里的光与影。
离窗一米远处,摆放有一张病床。
小男孩坐在板凳上,将空病床当成桌子,习题册一打开,就认真做起题来。
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不吵不动,唯有铅笔摩擦纸张的声响。
值班医生时常会忘记他的存在,偶尔想起来,抬眸扫一眼,只见他保持着写题的姿势,暖黄的阳光罩在他身上,他陷在斑驳的光影里,宁静又平和,看着有点不大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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