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某一时刻,萧逆忽然清醒,睡意全无。
揉了揉头发,他翻身坐起,隐约的,透过没关的窗户见到院落洒落一抹亮光,怔了怔,起身,趿着拖鞋来到窗边。
视线透过玻璃窗,越过院落,见到开了灯的客厅。
客厅窗户处,窗明几净,萧逆窥见客厅一隅,正巧见司笙坐在沙发上,怀里躺着安静的霜眉,安静又淡然,不知在那里静坐了多久。
他忽地想起护工昨晚给他的建议——
“可能有点麻烦,你这几天还是住家里吧。”
说得很委婉,若不是护工的身份,甚至都不知到他在说什么。
也正因他是护工,所以意思很明了:最好还是多回家陪陪老人,易中正的病情急转直下。
萧逆侧身靠着墙,头微微偏着,视线落到庭院里。
他跟易中正相处时间不长,在家也是打声招呼,偶尔在司笙示意下陪易中正说话,半天也挤不出一个话题。
但他看得出来,那是个很不一般的老人。
冷静、睿智、洞察一切。
拖着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实则,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
何况,像司笙这样骄傲的、在机关术造诣上屈指可数的人,都真心实意地评价他——机关术大师。她行过万里路,遇见千万人,不曾见一人能超越他。
天色渐明。
直至客厅的灯熄灭那刻,萧逆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听到客厅开门的动静,微微侧过身,避开窗口,藏匿于窗帘后面。
等待须臾,他又稍稍探出身,见到司笙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霜眉,抬眸去看雨歇过后的天空。
他视线顿了顿,落到在她怀里伸着爪子打哈欠的霜眉身上。
画面静美。
……
早上,七点。
准时醒来的钟裕,收到萧逆发来的信息。
【萧逆】:钟大哥,能不能让霜眉在我家再待几天?
钟裕恍惚了下,才想起:今天是他去领霜眉的日子。
十分钟,萧逆收到回复。
【钟裕】:嗯。
*
两天后,天气放了晴,清晨的阳光突破云层洒落,一地金光,温柔又明亮,带着久违的温暖。
司笙找出放置已久的轮椅,在阳光下晒了两个小时,然后用其载着易中正出门。
“要去锁店看看吗?”
离开院落大门,司笙在后面推轮椅。
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嗯。”
“锁店要卖了吗?”
“随你。”
想了片刻,司笙慢悠悠地说:“别卖了吧,以后我穷困潦倒了,还可以靠开锁为生。”
易中正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你小时候学开锁,不是立志溜门撬锁吗?”
“小时候觉得很酷,长大后发现犯法。”
司笙口吻颇为无奈。
易中正:“……”无言以对。
打小起,司笙的兴趣爱好,都是极有可能走向违法犯罪道路的。司笙在外混的那一阵,易中正总觉得,下次见司笙,定然就是在监狱了。
没想这么多年,不知是司笙运气好,还是真没走歪,反正跟警察混得挺熟的,但一次都没蹲过号子。
这也算易中正能在司笙身上找到的为数不多值得欣慰的事了。
“不过这一手,在外还挺有用的。要没这技能——”
司笙忽然噤声。
“怎么?”
易中正阴恻恻地出声。
“就,”清了清嗓子,司笙正儿八经道,“少很多乐趣吧。”
没从她嘴里听到真话,易中正轻哼一声。
但,没追究,亦没生气。
早料到司笙在外闯荡会遇上什么事。
易中正和秦融等人聊天时,总会感慨,每次看到司笙四肢健全地回来,都觉得上天对司笙不薄。
……
从家里到锁店,有点远,平时走路小半个小时,如今推着易中正走,边走边聊,约摸花了一个小时。
一路上,基本都是司笙在说,易中正偶尔搭几句话。
司笙平时话不多,她是宁愿动手也不爱动嘴的人,更不爱回忆往事。
可这一次,她倒是成了絮絮叨叨那个,跟易中正说她在外的经历,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易中正听得波澜不惊,绕有一种“小儿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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