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风扫过树叶的细腻摩挲声,弥散进了这间有些破败的房间。
床上的人缓缓动了动自己的双手双脚,眼睛猛地睁开了来。
脸上的阳光感觉温暖而清晰,这到底是哪里?
白夜染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在幽冥底狱,他被人吞噬了三魂七魄,元神和肉体也被草席一裹扔进了个漆黑一片的山洞里。
但白夜染顾不了那么多疑问了,他已经在那躺了太久太久了,因此他迫不及待的揉了揉自己这具身体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眼前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利落地翻了个身、起床打开了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活着的味道啊。
白夜染贪婪地吸食着阳光,他已经忘了,忘了自己在哪漆黑的山洞中腐败了多少年了,如今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阳光的味道。
“三小,小姐你醒啦?”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端着水盆刚走进来,就发现了已经苏醒的白夜染,那女人似乎吓坏了,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掉落在了脚边,下一秒,那女人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边跌跌撞撞向外跑去一边欢呼道:“老爷、老爷,三小姐醒啦!三小姐醒啦!”
三小姐?
白夜染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个男……
“啊——”
白夜染试着动了动手脚,嗯,似乎没什么问题,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身和下身,突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似乎多了点东西,而下半身却是少了一点儿东西于是他慢慢扶着眼前陌生的家具,走到了镜子前。但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以后,白夜染瞬间被惊呆了:镜子里是一个身体却瘦弱得像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一样少女身体。
我去?
白夜染把这个身体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苍天啊,我的绝世美颜呢?我的一头青丝呢?我的……哪去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人现在到底是谁?
“阿染!你可算醒了!”还没等白夜染想明白这些疑问,一个打扮十分潦草的中年男子就踉跄着冲进了房门,看到苏醒的白夜染立刻就抱着他大哭起来,“我的女儿你可算是醒了!是我不好,当年让你掉进冰窟窿,你若是醒不过来,我怎么对得起你母亲!”
莞金戈?
白夜染微微发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恍如昨世。
他认识这个男人,这是姐姐白漪兰青梅竹马的爱人莞金戈,在姐姐白漪兰进宫后他就娶了别的女子,后来魅族被灭族,莞金戈被逼娶了魔族魔君明渊清荷。
难道这里是魔君府邸?
“三小姐刚醒,是不是不适应?”那个女人见白夜染一直发呆,立刻机灵地靠了上来,关切问道。
白夜染当然不适应,他现在对眼前的一切就是一无所知的状态,甚至他对自己的性别都有些迷茫了。
“小姐,您是我们西界王府的三小姐!”女人迫不及待道,“小姐您可还记得?”
西界王府?
白夜染感觉自己死了几年跟社会都脱节了,于是他急忙开始在这具身体中搜寻一些有用的信息。
虽说这具身体的元神已经消散很久了,但是记忆还是有一些的,白夜染通过这些留下的记忆碎片,逐渐拼接出了一些大致的信息:今年是神之领域纪元三七七八年,也就是白夜染死后的第十六年,自十六年前的大战结束,神之领域就不再按照种族划分,而是分成了东涯、南际、西界、北渊四大区域。
西界便由原本的魔族统领占据,现任的西界王是明渊清柠,上任魔君明渊挥的次女。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白夜染,是西界流涟公主的丈夫、驸马大将军莞金戈的三女儿,十五岁。他的长姐莞柔柔是神之领域出了名的美人,已经许嫁三王子为次妃,长兄莞祁光是西界的王储,次姐莞依依是未来的王子正妃,看上去他的出身也算是显赫。
但之所以说他是驸马大将军的女儿,不光因为她随了她母亲的姓,更是因为他并不是公主的女儿,而只是个外室所生,被带回西界王府的时候已经四五岁了,除了莞金戈,这府里没人见过他母亲。
神之领域素来是一夫一妻一妾或是一妻一夫一首制,通俗说就是一个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一个女人也可以娶两个老公,但这两个依旧是有嫡庶之分的,所以神之领域的人并不鄙视庶出的孩子。
但白夜染并不是一般的庶出女儿,他是个私生女,他的母亲传闻是个出身不明的流浪女,被莞金戈收留生下了白夜染,白夜染出生之时,家中已经有了嫡妻流涟公主和妾室荒氏了。
因此白夜染从小的生活就比奴仆还不如,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灵力修炼,都是从没接触过,可以说是小白一个。
自诩高贵的人家,不管私生女死活,这并没不会让人诟病什么,毕竟私生女是个不光彩的存在。但当年不管武力值、颜值还是投毒值都是神之领域顶尖的白夜染明显注意到床头的药碗中竟然隐隐有一层白色的粉末。那是剧毒六艾草的粉末,这种草根本就没有任何治病的疗效,长时间服用人早就死了,只是尸体不会硬化、宛如活人而已。
白夜染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不知道白夜染的母亲是何许人也,竟然会让这些人这么忌惮这个女人,以至于他死了还要继续针对他的女儿,甚至要杀了这个女儿。
“幸亏还来得及,”莞金戈几乎是喜极而泣,他一个大男人,使劲儿抹了抹眼泪,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白夜染,小声道:“这是新衣裳,你留着,我已经跟西界王说好了,若你明日之前能醒来,他就答应让你跟着你哥哥姐姐一起去京都陵城。”
陵城。
白夜染对陵城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当年那场大战,他的亲人、爱人,尽数死在了陵城。真庆宫中,鲜血将地砖都浸染成了红色,以至于后来打扫的时候,任凭内官怎么努力,都洗刷不掉那层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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