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练习室是最小的一间,又窄又热,池安特地带着林小芙待在这里,没有别人,方便她们无拘无束地练习。
两人练到凌晨一点,又累又困之际,林小芙哀嚎着:“我好累啊,我好想躺一会……”说着就往地上一瘫,头往门口的方向一歪,意外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探进头来,登时被吓了一跳,“啊!”地叫出声来。
池安也被林小芙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过去看,耳边紧接着就响起了林小芙欣喜的尖叫声。
作为卫和光的“变态饭”,池安曾在日记里写道:“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已经到了如果他会来大姨妈,我都能看脸算出是第几天的程度。”
对于他的行程,池安更是了如指掌。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前往机场,明早到达横店去拍那部拍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水花的古装偶像剧啊,怎么会在这里!
早知道他会来,她肯定把自己收拾得体面点,现在的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真想把他撵出去。想到这里,池安鞠躬喊完了“老师好”便害羞地往林小芙身后藏,低着头一脸没脸见人的模样。
卫和光只当两人是太害羞,他走进来,尽量放柔了声音说,“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在练舞吧?”
池安低头看着地板,只听见林小芙答:“对……对,要不老师,你给指导指导吧。”
“好啊。”卫和光走到她们正面前,席地坐下,盘好了腿一副“谁先来受死”的认真样。
池安一时满脑子胡思乱想都被冻僵了。
这可是被媒体冠以“天生舞者”美誉的卫和光!在他面前跳舞?娱乐圈扒拉来扒拉去,也挑不出几个人心里不犯怵的。
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
好了,她现在就要耍大刀了。
池安竭尽所能地收敛起心中的万千思绪,什么喜欢啊激动啊统统先靠边站,第一次正式面对面,她绝不能掉链子。
池安调整好状态,用自己的最高水平将舞蹈表演了一遍,跳着跳着,池安的目光偶尔飘向会扫过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从没想过,她能轻易离他这么近,近得如在梦中,难以置信。
他应该是卸了妆,小脸瘦得薄薄一片,两手托腮隐隐可见几年前还拖累他耍帅的婴儿肥,眼睛没了平时的魅惑,全是大男孩的清爽,专注看人的时候目光深得让人喘不上气,在舞台上,他就用那眼神杀人。
这张脸放在星光熠熠的娱乐圈并不出彩,然而他一登台,只需几个远景,一个特写,一个妖孽便栩栩而生了。
就是这个人。
一半是不熟悉,一半是心脏乱跳,池安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
不过卫和光却站起身,眼睛笑成两条凤尾鱼:“今天看你只唱了歌,以为你不会跳舞呢,跳得很好呀!”
“我去韩国当过一年练习生。”池安主动自我介绍,‘不过你回国了,我就也跟着回来了。’她在心里补充。
林小芙在一旁扁嘴心痛,她都认识池安三天了,也没听池安讲过自己,果然帅哥的魅力更大些!
“老师,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不待他说其他,池安便将之前写问题的纸递了过去。
卫和光低头一看,很干净的一手字,带着点自成一派的飘逸,上面记的全是细节问题。下功夫的练习生他见过很多,知道总结、下有用功的却不多,像她这么清晰的更是少。
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卫和光心里想着,开始对着纸上的要点为二人讲解起来。
“比如一个眼神,眼神要凝住,要饱含深情,一起跟我试一次……”
池安屏气凝神,眼珠一瞪,呵,被我的魅力杀到了吧!
“噗——”
林小芙你笑什么?!
“小安,你知道卓别林吗……”
众人哄堂大笑,连卫和光都忍不住转过身咧开嘴笑。
池安对着镜子又试了一次,这次连她自己都想笑了。
卫和光终于笑完了,转过身来,脸颊都笑得泛起粉色的晕,他鼓励道,“慢慢来嘛,谁都有这样的时候。”
卫和光简要地给她们又做了些提点,就去别的练习室了。
池安和林小芙激动的心仍然久久无法平静,打了鸡血一般继续练习起来。
……
卫和光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池安和林小芙特地守在门口,跟卫和光喊“老师再见。”
卫和光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宽松松挂在他身上,却因为他身形高挑有型而显得无比不凡。
雨下得很大,两人望着雨中他瘦削的背影,站在门口不肯回去。
林小芙满脸憧憬地说,“小安,你知道吗,我来参加比赛,就是因为我姐说能看见明星。光是今晚,让我明天走我都觉得值了。”
卫和光拐了个弯,已经看不见,池安的目光没收回来,她没做声。
我跟你不一样,我想红。
一半为自己,一半为他。
只是她没想到,她待业一年之后好不容易接到的第一个通告,居然就让她好运地与他有了交集。
命运真是神奇,朝思暮想了八年的人,以为还要花上八年才能亲眼见到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惊喜把她砸得晕头转向,却又亢奋异常,今晚看来是不用睡了。
……
卫和光的飞机晚点了。
他本来在零点时结束了单人录制,就该去机场了。
碰巧雨下得大,接到了飞机延误的通知,他索性顺水推舟地转身去练习室转一圈,好在节目里露一波脸。
想到池安那个浩然正气的“深情”眼神,他坐在车里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笑着笑着,他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对着镜子,无比真挚地练习表情,深情的,酷炫的,性感的,清纯的……身边人的笑声那么刺耳,充满了对一个15岁小孩的轻慢。
他偏头望向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脸,他眼波稍一流转,眼底登时妖气丛生,带动整张脸都如浮世绘一般虚妄缥缈起来。
如今,种种技巧他已娴熟于胸,却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
拍戏么?演来演去都是那个白痴的自己;
合体发歌?组合成员各有发展,连见面都比以前少;
跳舞?他14岁学舞,人都说他“天生舞者”,谁又知道这份殊荣背后有几枚钢钉,多少膏药?年纪越大,伤痛越多,他在舞蹈表演这条路上,已经遥遥望到了尽头;
写歌?他偷偷地写来写去,却连自己都不满意,又怎么好意思发表……
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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