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但众人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胡言一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在最前面,眼神呆滞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无求一路上呱噪不已,好几次和胡言搭话,在没得到一点回应之后,就去纠缠起师傅来。
“师傅,这天都快黑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住宿一晚,等天亮了继续赶路吧。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无求双手摇晃着老者的袖袍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师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一个修行人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还怎么跟师傅四处游历。之前让你在观里好好修行别跟来了,你执拗不听。现在知道叫苦了?”
师傅的一通数落,让无求好歹是规矩了一些,只是那翘着的小嘴简直可以挂上一个茶壶了。
正当无求低头嘟哝的时候,却一头撞到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忽然停下脚步的胡言身上。无求刚想上前抱怨几句,却发现身前的胡言双眼紧盯浓雾弥漫的前方,眼中泪水簌簌而下。
“喂,胡言你又怎么了?”
“这里,这里就是我和他约好见面的地方。”胡言伸手指着前方,满脸的悲戚和苦痛。
顺着胡言所指的方向,无求瞪大了眼睛,不远处隐隐可以看见一条铁索桥穿过浓雾横亘于河面。
无求总算是明白胡言为何如此,正所谓睹物思人,这铁索桥是胡言和他朋友相约的地方,也是他眼睁睁看着好朋友被大水冲走的却无能为力的地方。这座横跨于河面的铁索桥注定会成为胡言这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注定会成为伴随胡言一辈子的伤心之地。
无求心中感叹,扯了扯胡言的衣袖,沉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介怀。这件事不能怨你和你的朋友。要怪只能怪那凶恶的孽龙。要不是它发了这一场大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流离失所,更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了。”
“对,是它,都怪那条天杀的孽龙。我一定会找到它,一定会……”胡言满脸激奋,目疵欲裂。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将那害死自己朋友的孽龙生吞活剥。
过了好一会儿胡言才平息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声“我们走”之后,头也不回的向铁索桥的方向走去。
本来无求还想说些什么,见胡言如此,也不得不快步跟上。
而此时站在后面的老道士却满脸的凝重,他环顾河岸四周,雾霭惨惨,阴风阵阵,心中没由来的生起一股不祥之感。见胡言快步向前,老道士本想叫住胡言,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满脸凝重的跟了上去,心下却越发的小心翼翼。
“喂,那是樵哥儿么?”
三人刚走到离桥头不远的地方,从河岸林子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呼唤声。
胡言猛的回头,却见林子里钻出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来。
“李大爷是你?”胡言认出了那老汉,原来是本村的李大爷。这李大爷中年丧子,前些年老伴也因病去世了。现在一个人住在山里的一个茅屋里。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顾。而胡言有时砍了柴也给李大叔送些过去,所以李大爷才会叫胡言为樵哥儿。
“嘿,果然是樵哥儿。”李大爷揉了揉老花的眼睛,认请了说话的人果真是胡言,有些激动的跑了过来。那步伐哪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汉儿:“你没死啊!”
李大爷跑上前一把拉住胡言,上下左右打量着,老泪横流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被水龙王抓走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可惜了王家娃儿。”
听到李大爷提及自己那好朋友,胡言面色微微一沉,带着一丝哭腔道:“王启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他了。他被水龙王抓走了。”
李大爷叹息着说道:“这天杀的水龙王发这么一场大水,害死了好多人。不过你没事就好。走走走,回家,看你这样子饿了好些天吧。”
胡言摇头回头看了无求和老神仙一眼道:“李大爷,我不去了,我们还有事,赶着过桥。”
“过桥!?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过桥!”听到胡言这么说,李大爷像见了鬼似的,满脸的惊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为什么不能过桥!?难道这桥坏了?”胡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铁索桥。
那铁索桥虽然近在咫尺,但此时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浓雾之中,淹没于静谧的夜色之下。
“坏倒是没坏,但是现在你们却不能过桥。要过也要等到天亮了才能过。”李大爷怯怯的望了一眼那浓雾之中的铁索桥,经不住一阵脊背发凉,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现在不能过桥?”胡言见李大爷如此,越是不明就里。
“因为这桥上有鬼,这是一座鬼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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