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珂月实也早有此意,闻言只深沉一笑,道,“这都是话,你既然是叫我来写戏的,总要把戏写好,再说他。”
当下,两便议定,主角仍是高壮农『妇』,而且台词要越简单,越口语化越好,此方便在各村选拔女娘演——此时游走乡间的戏班子,还都多是男伶,若是不妆,只本衣,便法男扮女装,因此必须要由女娘演好。好在这故事也不是男欢女爱的,便是本村选,或者是去隔村演,料也是妨。
主角有,故事的雏形也有,要有一个反角,不按买活军的教导种地,要有一个主角,自始至终聪明能干,拥护买活军,习农事习得好,又要有许多冲突——卓珂月还力排众议(张宗子议),在第三折加一段女主角被反派责罚,又被村民讥笑,夜一饥饿难免,望月哭泣的自白片段,张宗子以为过分煽情,颇为烂俗,卓珂月却道,“这故事既然要千百村的去唱,那就非烂俗不可,不烂俗而不能为俗语传唱。”
张宗子是个很能共情的,闻言怒道,“不行!看我难受!我们赛花的命太苦!摊这么个不调的爹,到底你也要让她气好!”
“该哭就得哭,不哭怎么记得住这故事?”卓珂月铁石肠,“哭!哭干眼好呢!”
张宗子甚至已经开始撸袖子——这要不是卓珂月也打熬一点筋骨,站起身也开始解衣裳,只怕还真要被张宗子暴力改稿,这一戏写下来,两都磕磕绊绊,虽没有真的肉搏,但言语冲突却是极激烈,都道‘下戏我要自己写,再不受你的气’!
虽说关系处不好,但稿子展却很顺,他们两,文功底是不用说的,又多有接触基层的经验,卓珂月因为是男老师,之前几个月经常被发配去乡下课,虽然乡极力款待老师,不算太吃苦,但到底也让他接触到一底层民生,张宗子也不必说,从鸡笼岛回来,做好几篇垦荒的深度报道,对于农户的生活,两都不像以前那样一所知,只能闭门造车。
有生活经验,也是很关键的一点,再者这故事结构简单,只需要往填充物对白即可,须酝酿曲调平仄,调整唱腔,写得比以前快得多。张宗子和卓珂月每日能写半日,他们都选在早思维最清楚的时候写作,下午去班,每日早的度比之前快不知多少,这东一旦开窍,便丝毫也不觉得难写,而且对于创作新版式戏目的顾虑也很低——大不不署真名便是,和那天一生一样,若是广受欢迎,得到士林的赞誉,再揭破身份,若是被士林抨击,那……反正也不会坠张、卓两家的名声。
此,吃七顿猪油拌粉,又吃两顿鱼丸面,三四顿烤脆饼抹辣椒酱,卓珂月忽然早想吃肉,他们又晨跑到钱街去吃几天炖罐面,此半个月下来,这天早吃煎粽子之,终于将这《何赛花巧耕田》给写完,又再三审阅,自觉已法改易,二便合力将抄录几份。
张宗子携中的一份,来到编辑,将寄给云县衙门——他知道谢六姐之前短暂去一趟,似乎是视察榕城去,前阵子已经回到衙门,这几日早晨跑时,偶尔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在军士之中闪烁:谢六姐的速度自然是第一流的,军士们若负重,她还可以跑在前列呢。
此前他也有收到风声,听说买活军在和议达之,有大动作要宣布,因此徐子先、李我存几个先生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家都以为是《华夏万年历》要发表,但张宗子毕竟是采风使,私下得到消息:谢六姐可能会乘势公布道统,今正在加班加点编写教材,徐大便正是去帮她的忙。
公布道统……若是从前,张宗子还指不定多兴奋期待呢,现在却因为长久没有好生休息,每日班写稿,下班也在写戏的缘故,累得不,只想寄稿件好生休息几日,等谢六姐那边的回音——他连向沈编辑刺探吴江动向的思都没有,只是两眼神坐在桌前,望木桌面压的玻璃板发呆。
“张采风使昨晚没睡好吗?”
周去外拿邮包来时,便随口问一句,张宗子打个哈欠,摇说,“没事,把信拿来吧。”
——自从谢六姐的那篇《答疑》之,编辑便开始批复投稿信件,因此邮件往来比之前骤增许多,而编辑们虽然一开始大为不满,但很快也找到一丝批复奏折的乐趣——在信件圈圈点点,写下批语的快感,居然不亚于自己的文章见报。而周、洪等编辑的能力,居然也在批复中得到不的步,因他们要找『毛』病,便一定要吃透文章的内容,此认真多读文章,本身对于语感的培育便是很有帮助的,各种典故,也在不知不觉间便沉淀在记忆,今虽不说口章,但对报社一般的通讯稿件,写来也比从前要耐读精炼得多。
“今天不止来信要看呢。”刚是周去接的信,因此只有他知道来路,一边拆信一边就说,“要先看六姐写的《政治第一册》的草稿,而且还要今天内写读感交去,好像还设计什么调查问卷……”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办公桌前,沈编辑和张采风使的却都猛地抬起来,“《政治一》?”
“道统……终于公诸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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