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喽!三位客官小心汤汁!”
伴着一声清脆的吆喝,一个热气腾腾的亮面薄铁盘子被端到桌上,“蒜蓉牡蛎送到,各位请慢用!若还辣椒酱,吩咐一声得!”
“小稍等,”谢向上看看面红耳赤的信王,见他不表反对,道,“还来一碟吧。”
“好嘞!辣椒酱加一碟!客人爱吃辣,一海鲜面线不也加点红辣椒?”
“也略加一些。”
对话还在继续,而扑鼻的蒜香味已经俨然弥漫在屋子里,信王一口气喝大半杯果子『露』,又喘几口大气,夹起几根薯条,蘸着番茄酱吃,方才压住那股子辣味,却又因此更品出番茄酱酸甜可口的醇厚滋味,还有炸薯条那酥脆可口,脆中带软软流心的奇异口感。
这位少年自看海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进屋落座以后,依旧透过玻璃窗眺望窗外的海面暮『色』,一副少年愁思的子。直到薯条送来,方才将注意力转移,这儿已经吃得相当愉快。“这薯条怎么炸的——你们买活军真炮制吃食,尤其炸物,做得比宫中好,口感更轻盈得多。”
“那因为油好。”谢向上着说,“还因为炸物就吃个热乎劲,若不能开锅现炸,炸好立刻就吃,滋味总有损的——至于法,和报纸上写的一,切条清洗,焯水,若天冷,放到室外冻透,再回锅温油慢炸即可,酥松可口,这我最喜欢的土豆吃法。”
“比糖浆浇豆泥好吃多。”信王转着眼珠子,犹豫不决地望着新上桌的一盆蒜蓉粉丝烤牡蛎,这一盆里有一半放辣椒碎的,另一半则只蒜蓉,信王对于辣椒,属于又不禁辣又爱吃,因为辣椒酱和辣椒碎的风味不同,好容易适应加辣椒碎的吃法,刚才见到邻桌还再加一点辣椒酱去蘸,又感到好奇,半晌,才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夹一枚加辣椒碎的牡蛎,稍微蘸一点辣椒酱,送入口中仔细品尝。
“哗——哇!”
过一,他的脸耳根往上红起来,什么皇家的仪态,完全丢到脑后,甚至把舌头吐出来吹凉气,犹小狗儿一般,“快,曹——老曹,果子『露』,果子『露』!”
甜滋滋的果子『露』很快又满上,小少年这一阵辣味里缓过来,再不敢挑战,老老实实地吃着没加辣椒碎的牡蛎,只偶然蘸取一点酱料,即此,也满脸的心满意足,不自觉地眯眯起来:他在宫中,饮食一向以清淡养生为,自有数百年来流传的宫廷菜『色』,根不像外间所的那,五味八珍,随意取用。固然食材名贵,但味道只能说过得去,得宠宦官的私房菜,也不肯做得很刺激,就怕把肠胃吃出『毛』病来,对景儿都把柄和罪过。
若说鳞介之属,也因为有保鲜和时节的疑虑,连大伴的私房菜,也尽量供给干货发物,又或者咸鱼腌海鲜,譬说桌子上的这盘青蟹两做,在宫里很难看到的,哪怕稻田蟹,也不这么做,最多做成咸呛蟹送来。因为怕信王吃爱,还讨,而活蟹却不随时可有的,奴才不愿和主子说理,索『性』源头上避免麻烦。这里的所有的海鲜法,对信王来说都非常的新奇。
酱油水小黄鱼,一条一条,齐齐整整,肉厚而且无刺,曹伴伴只吃一筷子,眼睛瞪大——信王让他随吃,不拘束,只三个人,莫主仆之态,反而叫人看出不对。而曹伴伴显然因为信王的宽厚感动,他说起自己儿时的回忆:这的石首鱼,也就手指大小的价格廉宜,一家人一年能吃上一次,熬黄鱼贴饼子,回味一年的好菜。
说到这里,曹伴伴竟有不胜今昔之叹,眼底泪光闪烁,信王也因此有一丝唏嘘,他觉得这般新鲜的做法,风味胜过黄鱼鲞许多,而青蟹两做,这两只青蟹,一只活蒸,另一只做青蟹糯米饭,更令人垂涎欲滴,脸庞大小的青蟹,连壳劈开四瓣,用蛋『液』封边,火红的蟹黄一块块凸着,一旁簇拥着的糯米饭油光发亮,带有螃蟹的鲜味,极美味。
更不必说海蟹肉虽然稍粗,但香味更浓,肉也更加紧实,在信王来看,实在不差稻田蟹多少,更可喜海蟹个头大,光一个钳子就能挖出许多肉来,直有大快朵颐之感,此时唯独的遗憾不能饮酒,否则当多么风雅尽兴的一回事?
至于这烤牡蛎,更不多说,信王似乎连牡蛎干都没吃过,新鲜的牡蛎更生平未享受过的异味,这连壳烘烤呈上,极新奇,而蒜蓉粉丝更点睛之笔,他和曹伴伴都推为最佳,三个人吃这么一桌子的菜,若按信王平日里的膳食来说,菜『色』未过,算委屈的,但以口腹之欲而言,却人生中极尽兴的一餐,仿佛注定能铭记许久。
再者来说,这的用餐气氛,也前完全没有到的体验,暖和的水泥房里,摆七八张长桌子,一张桌子约能坐个五六人,条凳打横彼此对坐——这还信王第一次和皇兄以外的人并席用餐,更不说周围还有许多人也都正坐着吃饭,随处都可以听到轻松的声,还有别桌传来的菜香,叫人不自觉胃口大开起来。
更让人难以象的,饭店里甚至还有一桌全短发女娘,年纪也都不大,彼此正娇声娇气地讨论着学校里刚进行的考试,其中一个姓叶的女娘,年岁和信王相当的,似乎刚在学里考第一,令众女娘非常崇敬,倍受赞誉,无不争相地问她读书的诀窍。
那叶小娘道,“什么呀,这有什么大不的,不过把课都背下来罢,其实算学题我也有好些不懂的,只老师的考题并非每次都新出的,咱们学校门口的‘理书店’,有这几年的月考试题,我租回家去,全抄一遍,一边自己也背下来。考算学的时候,好多题目都一个道理,只变化数字而已,把数字换换,带入式子一做,不就完?”
她说得倒轻松,众女听,都鼓噪起来,道,“昭齐,我们实不该来问你,你这个脑子和我们生得不一的。”
那女娘背着手,仿佛很谦虚地摇头逊谢,但她束在脑后的头发,跳动着都显得得意,又有女娘烦恼道,“唉,都说女娘擅长算学的,在我身上却不管用呢,我天然地怵算学,怎么都学不,一瞧见算学题,脑子里仿佛就起雾,好简单的题,我总一再地错。”
“我怕物理。”
“我怕语文呢!算学我倒觉得还好,倒都能考到高,只语文叫我写文,我实在不写,记叙文也罢,那些叫人议论社现象,议论道理的议论文,着实太难,我有什么论点呢?我什么论点也没有,我只着每天做完业去排队买炸鸡架吃,怎么的和伙伴们去跳格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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