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孙初阳,其来自辽东,是格物派的新锐官员,因为主张造炮,算是朝臣中较懂这些的,因此被田任丘提拔,算是使团中最没有根底的一,不过信王也收到风声,孙初阳的老师徐子生,被青贼劫掠去之后,犹如国师一般,非常受到谢六姐的信重,因此他对孙初阳也十的礼遇,一路上不曾轻慢,从孙初阳处学了不少红衣大炮、红衣小炮的知识。
最后这个王肖乾,他的经历是最坎坷的,原本是关外武将,两年前因打了败仗,本要坐罪论死,但他是叶首辅的生,叶首辅一力营救,再加上这一次叶家的确受到极大损伤,因此皇帝竟他放了来,这一次书记的身份加入使团,其实主要承担的是营救朝中福建官员家的职责。不过在信王来,皇兄此举,用意十深远——恐怕是受到买活军极大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原本‘失土则坐罪论死’的原则,对于边将,转为怀柔笼络了。由是,又有示好西林的作用,因王肖乾当时也算主将之一,王可免死,另一主将熊飞白,也是西林力保之,大约亦可免死了。
在买活军的压力下,如今的朝廷反而紧密抱团起来,九千岁下台后,西林党无乘势追击,而对西林的一些要求,田任丘也予满足。毕竟如今三面受敌,北方收成连年不好,而且预期非常糟糕——信王对于厂卫虽然素无多少好感,但竟也觉得田任丘的一些建言很有道理,此实为不得不变法之时,虽然开特科的动作是太大,但买炮、买粮种、买教材,在在都是势在必行之举。甚至于他到了云县之后,觉得如今开始学,怕都是有些晚了,很可能追不上买活军的速度。
真想去啊……可惜,没见到谢六姐,也不好轻举妄动。
今年不过十三岁的信王,默默地这样期望着,虽然他绝对是吃过见过,在京城也跟在兄身边,时常去别宫玩耍,买活军的奢物,如自行车、手表、沐浴『露』、手镜,都曾玩过多次,水泥房更不必说,在京城已住过几晚,但这和买活军治下的街景,又如何能一样呢?因为他们走的是内河航运,在衢县上岸,一路从衢县来到云县,路途上信王便已见过了买活军治下的街景——如此的热闹,和京城时见截然不!
虽然他没有宫建府,一直住在宫里,宫的机会寥寥无几,实在对于京城的街景是毫无了解的,但信王可肯定,买活军的街景绝对和京城的街景完全不,买活军街上太热闹了,也有太多短发的女郎了,便连衣服也是圆领衫、裤为主,和京城哪里能一样呢?
因为有皇亲在,使团在敏朝境内的待遇是不低的,行路有阉鸣锣清道,乘的也是宽敞的金龙舟,到了衢县之后,买活军也给予了一定的礼遇,譬如他们入关时,使者的行李可免于搜检,喷『药』即可,而且他们使用澡堂时,买活军清了场,让信王先洗,其后再是大臣们,最后方是阉和随从们——满足了级上的区别,而且使团成员事前也得到了吩咐,一路上都很注意卫生,因此没有发生太多的不愉快,有几个随从和阉被要求剃头,但这个使团是可理解的,买活军做事十公事公办,无折辱的意思,的确是因为彼辈身上染了虱子。
如此,第一天晚上,他们便住在了衢县特意空来的一重客栈小院子里,第天乘了宽敞的马车,沿着水泥路到了衢县码头,此后渡河、行路,一路上都是在客栈落脚,直到来到云县,云县这里,空了五六座刚建好的水泥小院子,设在郊外也比较清净,一百多的使团各职责,一座住了侍卫,一座住了内侍、随从,一座住着黄谨、王知礼,另一座住孙初阳、王肖乾,这都是按职级划,信王自然是一住了一座。
入住之后,侍卫们便开始轮班值守,也在道路前段设了拒马,算是有个使团的面来,买活军对此不阻止,不过因为谢六姐未归,而此地的官极为忙碌,因此在第一天『露』了一面,第天起,便由一个叫谢向上的吏目负责接待,食物上供给得很宽敞,吃得虽然不精美,但量是管够,想吃什么,和他说一声,立刻能送来,话本、玩器也都应有尽有,不过谢向上对于众外的态度是含糊不清的,使团也怕惹事,因此彼此约束着,在院中读书,连黄谨都不敢去『乱』走,毕竟买活军对福建道的整编尚未完成,使团若表现得过于活跃,招来误会那不好了。
也因此,虽然信王已进入了买活军境内快十天了,但却仍未能见识买活军这里的真热闹,要说有什么好处,那便有两点——第一,这里的报纸要一印刷便可买来,而且教材也多;第,那便是买活军这里的新鲜小吃,的确是要比外头多的。
“土豆搅团。”便譬如此刻,信王翻着报纸,对于这上头介绍的土豆小吃,不免有些好奇,“炸薯条……这都什么东西?偏是他们花样多。”
他便拿起手边的铃铛摇了摇,“曹伴伴,今日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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