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们的老家泉州,已经是六姐的地盘,你们以后就是活人了,从今以后,生都由六姐做主!谁不服气想走,倒也简单,交钱买活就行了,你们付的买活钱——三千两一个人!”
“老乡们,咱们虽然是来做活的,落地就欠了债,先欠着从东江岛到鸡笼岛的船费,这些田地的开垦费,还有牛钱,种子钱,这段日子以来吃喝拉撒的钱,都得算个清清楚楚,这还没给你算兵爷开拔的使费,没算因为运了你们,别人来不了的‘机会成’……”
“交不出买活钱/赎身钱,那便听六姐的话,六姐让你们做活就做活,让你们上课就上课,守六姐的规矩,六姐让你们怎么种地就怎么种地,有不服闹事,又不买活走人的,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砍刀伺候!谁是不想种地,那也可以,扫盲班毕业之后,可以上报了官府,依照官府的分配,到各处做杂活去,也依旧守规矩——”
南腔北调,带了些训斥味的声音同时在海边响着,从泉州来的南人普遍地较矮,较黑一些,而打东江岛远而来的辽民,身量上普遍更大,神『色』也更萎靡,多少透了一些寄人篱下的味,驯服地听着一个貌寝女娘在们面前走来走去,大声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将来若想参军,想做买卖的,便注意了,格外地留神上课,格外地遵守六姐的规矩,不给咱们东江女娘丢人!”
“下面开始上课!今天上三堂课,第一堂认字,第堂算数,晚上再上一节课,讲一讲买活军这里的规矩!”
大约十个人围成一圈,膝盖上都放着沙盘,握着树枝笔,这群衣衫褴褛的汉子、女娘们,便都伸长了脖子,急切地向了涂了黑漆的木板,老师们拿起粉笔,在上头写了起来,“先读拼音,bo-po-mo-fo——”
“这一批培训师的素质都不错。”
谢双瑶解下了手上的拳套,透过低矮的草篱,远远了海滩上一摊一摊的识字班,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嗓门是很大的。”
“是,效果也不错,辽民的表现尤其好。”谢大哥也在摘护具,“都是没饭吃才来的,一般都听话,如果没饭吃的同时,又还有没命的危险,地也没有了,那么配合度就更了。”
这些泉州来的百姓,很多还是有地的,只是不多,在旱灾中不够养活自己,又有一点雄心,也信任十八芝的招揽,这才愿意来鸡笼岛垦荒。和真正一无所有,还面临战争的辽东流民,在心态上有很大的不同。不过由于谢双瑶的天妃信仰,在过去一年多里已经非常深入人心了,而且十八芝对于谢六姐可以说是五体投地,目前鸡笼岛上的气氛还算是不错,并不会让买活军感到紧张。
“还是注意官话教育,两地百姓抱团短期内是很难避免的,交流越顺畅,管理越严格,就越不容易闹出乡党矛盾。”
谢双瑶既然把谢大哥从彬山调到这里,就是准备把内政移交过去了,谢大哥目前来说,算是谢家在仕途上走得最好的一个人,这主是因为他不有亲缘身份背书,而且是买活军中的管理专家,土化了好几管理着作,这是很多吏目进修时的必读课。这样一个人坐镇鸡笼岛管内务,陆大红在鸡笼岛『操』练水师,可以保证鸡笼岛的安稳,而谢双瑶人,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准备频繁来往于鸡笼岛和鹭岛之间,两地都有太多的事情需决策了。
“是,也注意资源调配,尽量公平。”谢大哥在管理上是很老的。“你这边垦荒的安排出来了吗?”
“时间表是大致做出来了,下午还上会捋一下环节。”
福建那里,战事虽然也不很激烈,并没有完全结束。鸡笼岛上如今已经没有外国势了——原鸡笼岛岛有一处荷兰人的塞,十八芝没有对其下手。这并不是说打不过那几十个水军,而是倚仗荷兰人的面子在南海立足做生意。自从勒石合约之后,郑天龙也知为人不反复的理,既然投靠了买活军,便没必再给荷兰人留面子,再说有红衣炮乃至谢六姐的神威做后盾,也并不惧怕荷兰人的船只,因此便传话将荷兰人逐走。
那些荷兰水兵,虽然并不情愿放弃鸡笼岛这样的好据点,他们也并非是傻子,亲眼目睹了买活军的船只来来去去,也从通晓荷兰话的海盗那里,听过了买活军的传说,那艘大船——还有红衣炮,这些都让他们忌惮不已,在买活军来访之后,这些荷兰人便在塞内闭门不出了,郑天龙派人去警告过两次,第三次直接上了红衣炮,轰烂了塞的大门,荷兰人便举了白旗,扬帆退去,把整个鸡笼岛完全还给了华夏人。这之后还会不会有后续的摩擦,很难说,估计得等买活军的船往南行驶,才出端倪来。
此时的鸡笼岛上,有前一百多年间,陆续移居过来的华夏村民,也有在深山老林中捕猎为生,很少下到平原地带的原住民,然还有十八芝和买活军陆续搬运来的数千流民——事实上,考虑到辽东的局势和这几年中西部的旱灾,只运跟得上,分分钟一两百万日子过得很苦的流民都是凑得出来的。即便是现在,也还有源源不绝的流民正在路上,这也已经是买活军拿下泉州后,立刻组织抢种土豆,阻断过一波流民『潮』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么开荒垦殖便然是鸡笼岛的头等大事了,福建的战事虽然还没完全结束,谢双瑶却依然亲自来鸡笼岛这里查形势,就是抓紧每分每秒,安排已经到岛上的流民们去开荒。这非得由这时代的农业大专家——谢双瑶人来规划才行。
“这里的地很强盛。”
一直以来,在彬山享有最安保等级的谢五哥,早起就去已经粗垦过一遍的田里了,回来和晨练后的大哥、六妹一起吃早饭,“必须是只烧荒了,拔草肯定是拔不完的,几十个人都开不出一亩地来。”
“得烧。”谢双瑶也赞成五哥的说法,“我的想法,烧完了,先种一季土豆和玉米,明年春天种水稻,一年三熟的话,可以一季水稻,一季大豆,一季土豆、玉米,套种、轮种,进行土地肥平衡,另外大豆可以榨油,豆粕喂猪,也是很好的农副作物。”
土豆、玉米、红薯,都是吃不太好,产量很的东西,谢大哥一听就明白了,“地先实现自给自足,大量开垦荒地,多余的粮来养活后续的流民,不必从福建运粮,之后再把荒地分配到户,实现精细化耕种,再种水稻?”
“是。”这年头,官的人不懂农事是不行的,粮食是一切的基础。谢双瑶对农事的重视身边人是可以得到的,“其实归根到底还是数问题,规划农业恰恰是最依赖于数的。算得出接下来每年会来到鸡笼岛的人数字,才根据这个安排生产计划,包括造房子、开矿,建城镇等等等等,十八芝对岛的地理勘测做得不是很好,今年我们先开靠塞这里的农田,还有半年时间,把附近开垦的农田,可以规划城镇的地点都勘察清楚。大哥你觉得做到吗?”
这需谢大哥和谢五哥搭班子,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对也是老搭档了。谢五哥常年在彬山搞育种,工作上离不开谢大哥的支持,此时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谢大哥才说,“问题不大,不过,你最好把冯丰收也调来。”
冯丰收是谢大哥原的副手,现在担正成了彬山的驻地主官,谢双瑶一语否决,“不行,他坐镇彬山,除非咱们在鸡笼岛的育种基地开辟出来,否则他不走。管彬山的必须是我熟悉的人。”
现代农业对于育种的重视,是此时的敏人难以想象的,主是谢双瑶的产作物几乎都无法自留种,这给他们带来了战略上极大优势的同时,也带来了育种上的压。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育种工作都不停,就算育出的良种一时不完,那也好好储存起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场了。譬如现在的鸡笼岛,一开荒就有种子种,这种子就得靠日常的培育,不从天上掉下来。
谢双瑶把谢五哥调到鸡笼岛上,就是为了让他建立买活军的号育种基地,将来然还有三号、四号……在这件事上非常有华夏族的传统喜好,筑墙、广积粮——积的不是入的粮食,还有落地的粮种。“五哥你也别打郑财气的主意了,他那帮人必须在福建指导生产,那里的人更多。”
“好吧。”两个谢家哥哥只沮丧地接受工作量无法分摊的事实。“伐木——准备阴干造船,还先平整出晾晒场来,烧荒、种地、堆肥,开班、造房子,防备土人来找事,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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