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水师那边,倒是应该收消息了,正在紧锣密鼓地备战,不过一次十八芝倾巢而出,再加上买活军的后勤,实力是远远高福建水师的,福建水师现在拢共也就两百多条船,如果没有羊城港的支援,他们只能打小船队的遭遇战,和十八芝的大规模会战都打不起。谢双瑶的想法是,达泉州港外,先围而不打,试探水师战意,如果水师决意破釜沉舟,那就不好意思了,要是他们有意逃,她也可以网开一面,放一部分水师逃往羊城港,传播买活军的威名,再把剩下的好船都包了饺子。
“哦,大红写信来了,还有二哥。”
关勒石合约,其中许多内情,买活军所有者都从自己的视角写来了报告,谢双瑶对陆大红姑娘总体来说还是相赞赏的,目前来说,她们只在传播『迷』信上有过不一致,其余候陆大红都能很好地执行她的战略意图,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错。尤其是她的工作日记,谢双瑶是很喜欢看的,陆大红善思考,很多候能给她补充本地人的视角。
“居然遇了样的难题。”她先看陆大红的信,“和徐先生对开战宣言的评价几乎一样……”
如果有两个高级人才,不约而同地提出同样『性』质的问题,那谢双瑶认为就该引起重视了。买活军在上周的周报中,刊发的作战宣言主要是给他们的活人看的,风格相的务实,就是解释了一下为什要出兵泉州:今泉、鹭一带的旱灾很严重,可能是要颗粒无收了,那是要人的,买活军本着乐助人的风格,决定在泉州推广他们的土豆种植,但件事是一定会受本地官府阻挠的,此买活军就决定先发制人,把握宝贵的农,在夏完全来之前赶紧种点耐旱的作物下去。
的确是实话,至少是此刻的实话,如果今泉州没有旱灾,那谢双瑶就会找别的借口,本来就是计划中的扩张,只是一场旱灾让买活军改变了自己的布局——本来他们是打算把种粮发山阳道和关陇道去的,那里经连续干旱了几,谢双瑶认为有必要避免出现真正惨绝人寰的人道主义灾难,也可以在水路网之外散布买活军的美名,卖一卖《买活周报》,让私盐贩子们的步伐得再远一些。
但徐大人和沈编辑读过宣言之后,都有不同的看法,沈编辑以公事公办的务实态度指出,不是一篇合格的檄文,格局太小,并无大义,无法收削弱敌军士气的效果。谢双瑶很不解,“我都说得明白了,泉州的地方官压根没办法救灾,难道他们不会此自惭形秽,进而不敢面对焦急的百姓们吗?”
沈编辑就久久地凝视着谢双瑶,把嘴抿了起来,而徐大人则指出,对泉州的征服,以及对鸡笼岛的吞并,是买活军势力范围一次大的扩张,等是上了一个台阶,哪怕是泥腿子义军,他们牢牢握在手中的地盘有半个省之大的候,也都端出了自己的政治口号,篇檄文或许可以加上一些初步的政治理念宣讲,样是有助凝聚人心的,也会有认可理念的俊杰主动前来投奔。
听起来是很好,谢双瑶便问徐大人,政治课本编写出来没有,徐大人就马上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了,是件事也暂搁浅了——要把他们想要的那一套端此刻来,本土化工作不是那简单就能完的,现在华夏历都还没有编完呢,徐、李两先生带着一帮学生每大部分间都在忙个。
功击溃催稿党,谢双瑶逃过了写作任务,但陆大红的疑问,也让她意识,随着地盘逐渐扩大,麾下来自五湖海的干将越来越多,很自然地便会出现认同问题,买活军的确需要一个总纲要,来囊括下人才,让他们自觉在买活军的框架中能找一席之地。
然,在谢双瑶看来,其实是个不言自明的问题,但是个国家、民族的概念本身尚未明确的,的确如陆大红所说,大多数人只知有敏朝,而不知有华夏,有中国,然,对少部分——大概占了总人口10的读书人来说,或许他们经初具了国家、文明的意识,否则历朝历不会样重视修史,修筑史书,实际上便包含了对上一个朝的承认继承,仿佛此实现了国祚的传递。但,种意识仍然是相朦胧的,而且仅仅局限最上层的知识分子之中,一些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譬如说谢双瑶前阵子刚接见褒奖过,还有点印象的大郎,他会对个问题有明确的解答吗?
不会的,大郎的认知水平估计也就和郑地虎差不多,他们都无法容忍外夷——在郑地虎里是西洋人,在大郎里是建贼——对华夏的统治,有趣的是,郑地虎从没想过建贼会取得下,而大郎对西洋人的认识也非常的有限,但他们的看法是类似的,敏朝大概是经不行了,新的王朝,如果由一个‘自己人’建立,虽然不满意,但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外人’就不行。
是有初步朦胧国家、民族意识的看法,但也有很多人是不样看的,譬如郑龙,他对‘内外’之分似乎便并不敏感,从陆大红的信来看,海盗中具备强烈内外意识的人不多,他们认为买活军也是‘外’,但也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和买活军合作。郑地虎种人似乎是海盗中的少数——也不奇怪,些海盗中,有一些甚至会勾结倭寇,或者假借倭寇之名来掳掠沿海,能指望样的人有什‘内外’的意识?
一直以来,也并没有文章给予种行为一个明确的定『性』和区分——对封建王朝来说,你造反是叛朝,勾结倭寇掳掠地方也是叛朝,是一个『性』质的行为,都是十恶不赦。所以些海贼也就更加的心安理得了,包括如今各方的义军势力,兵痞军阀,他们心中全都缺乏了对‘内外’的认识,引建贼入山海关也好,和建贼暗通款曲大做私生意也罢,都是一种心理现象的反映:一旦背叛了朝廷,就等是背叛了所有,一个人背叛了所有的候,他便完全不觉得背叛了‘华夷’、‘内外’,还有什需要挣扎的了。
既然如此,在种事上要说多的责怪晋商、海贼又或者是未来的军阀……都是没有道理的,一个概念,只有在发明了之后,才能去谈论违反带来的后果、招来的指责,谢双瑶觉得现在经了发明个概念的间。
她要给个游戏里的所有玩家,都再加一条规则。
“小吴,信还没吧?”
“没有,有什要马上回信的吗?”
“有,下一期的头版文章要换,让他等一会,我马上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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