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几句口角,『毛』荷花讲得也很清楚,连厂边听边点头,又对众人笑道,“诸位工友,此事告诉们什么道理?那便是要读书,要识字,不识字真是吃亏——连『潮』生这样用言语侮辱他人,只为了己愉快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捏着鼻子,说了声是,连厂道,“他言辞灵巧,你回击他,说得轻了仿佛不解气,说得重了,便是触犯了不得辱骂工友的厂规,似乎便只能任由他欺负了去。他也越发得意了——你们熟读厂规的人又多少呢?恐怕是没的。”
“只『毛』荷花读了,因此便只『毛』荷花能拿出厂规来反对他,说明白他违反了第十一条,工友间不得非分暗示。实际上,他嘲笑暗示你们,虽然没污言秽语,哪怕是同『性』之间,只要让你们不舒服了,也是违反了第十条,可告诉给主任,让她来评理处置的。”
“为什么他能欺负人呢?因为他姓连,县里许多亲戚?因为你们些是外来人,不愿意轻启纷争?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你们没怎么用心地去读厂规,没把它当真的缘故。无规矩,不成方圆,厂规里写的每一句都是道理的,比如说来看,连『潮』生还违反了一条厂规,那便是工友人人平,连『潮』生,问你,厂里厕所的卫生,一向是工人轮值,每逢你值日时,你是不是不曾去打扫,还曾欺负外地考来的船工,『逼』着他们去帮你打扫?”
都到这时候了,连『潮』生哪还不知道己已被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也算他些骨气,仰起头不肯去答连厂,连厂也不理他,对工友们又说道,“看,这便是他违反了规定,他人刁钻,知道不能做得过分,因为他见过那些村霸、行霸的下场,只能这样做些不黑不白的事情,满足他心那想证明己高人一的欲望。任何事情,若是惹得他不悦了,他便阴阳怪气,总是要让人心里不快,他占足了上风好。”
“仔细说来,他触犯厂规的事情何止这一件?只是因为大家对厂规的学习不够下狠心,对文化课的学习也不够上心的缘故,今日便给大家都布置了一个作业,凡是旁观或听说过连『潮』生和他人口角的工友,都回忆一下,结合厂规,把事情、证人写一写,写一写连『潮』生违反了哪几条规矩,两日都交到这里来。若是他还做了什么违反咱们买活军规矩的事,那便不止是革而已,还要送到警察那里去处理。”
果然是厂,手段狠辣,对家人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连『潮』生平日里要好的工友都吓得脸『色』苍白,怕己也跟着被连坐,失了这得来不易的好工作不说,倘若被扣了政审分,要再找另一份工便难了。至于连『潮』生,『毛』荷花留神细看,他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再那样惊慌,心里便知道他大约还真没做过什么违反大规矩的事,不过是仗着聪明,一向这种边缘游走罢了,最多是被革出去,再要更惨那是没的。
看来买活军这里,做事还是很讲究规矩,赏罚都尺度,连厂显然是要立威,也没不分青红皂白,把连『潮』生拖下去砍了。一切处理都要依着某种规矩来——这一点也是『毛』荷花需要记住和适应的,东江军,军法虽然严明,日常还是许多时候是按上官的心思来办事,譬如连『潮』生,东江岛,他敢得罪『毛』荷花,哪怕只是言语冒犯,只怕也早被扔到海里去喂鱼了,身份上的差距,时盖过森严的律法,又或士们私下斗殴,便是被上官知道了也不过是哈哈一笑,军法虽设,而不常用。
买活军这里,便不一样了,买活军的规矩多、细,而且执行得彻底,连『潮』生因熟读规矩而一度飞扬跋扈,『毛』荷花、金主任也是利用规矩整治了她。『毛』荷花心暗告诫己,后再不能随意出手,这一次是金主任袒护了她,也看东江军面子上的原因,否则她可未必能站住理。这里,买活军的新规矩胜过了多,既胜过了不成文的乡党抱团规矩,也胜过了子为保护己名声和贞『操』,可被默许做出过激反应的规矩。
“连『潮』生,你回去吧。”
毕竟只是几句的纠纷,要再拿着不放,似乎过于苛刻了。连厂处置得严厉,说却还很和气,连『潮』生回去了,第一句又说,“还一件事,是准备投到报刊上的,那是对工友间不得非分暗示这条厂规的解读。这里先和大家说说吧——这条厂规,实际上是如今咱们买活军治下所单位的铁律,而且解读是完全一致的,只是百姓们或许还不明白——不得非分暗示,这意思是什么呢?”
“你们或许为,是不能『摸』手『摸』屁股,揩油吃豆腐,不能搞契弟,也不能搞破鞋——这些当然全都是不能的,还一些是不能的,却被你们放过了,还一些不能,是不能褒贬美丑,不能评价身材,不能关心私事,尤其是婚配方面的私事。同事之间,这些不归你管的事,你问也不要问,骂也不能骂。这关你什么事?”
“这个人和你共事,是用他的脸做事?是用他的声音做事?还是用他的手他的脑子做事?你说他笨拙懒散,手脚不灵便,那都可,不论是同『性』异『性』之间都严禁涉私,你们便把同事当成一个说的木头人行了,没脸,什么都没,明白了么?”
买活军为何制定如此严格的规矩?这是……看重男大防么?好像也不是,因为同『性』之间彼此也不允许谈论这些。『毛』荷花些困『惑』,不可否认,她一听这规定便喜欢上了——虽不知为什么,这政策却似乎一下得了娘们的心,甚至『毛』荷花还几个肤『色』较白皙,相也秀气,平日里比较腼腆的男船工脸上,也见到了喜爱之情。
若是真能办到的,那么,这工不是便更好做,更可做了吗?『毛』荷花虽然胸怀宽广,可也不愿老被人说丑婆娘。她是极拥护的,只不知道买活军制定这
政策什么好处,不期然便升起了浓郁的好奇心来,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连厂已续道,“此外还第二件事,比较重要,六姐于半个月后,前来视察船厂,同来的还鸡笼岛十八芝郑地虎,他带来了两个兄弟,都是能工巧匠,最善制造海船,因此咱们要选拔出一个小组,整理些技术上的难题,可和他们交流一番。”
这是大事,众人顿时轰然,而这还不算完,连厂又道,“这也带来了第三件事,那便是你们的生产效率问题,现的个班组里,两个组的生产效率实是慢了,于班主,你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为何进度是所人最慢,连刚来不久的许班主,他的班组都比你更快些?”
于班主——也是『毛』荷花的那个班主,顿时又成了目光焦点,『毛』荷花对他丝毫都不同情,也没兴趣鉴赏他惊慌的样子,只是若所思地点了点头:旁的不说,连厂处事,真是公道,半点没偏袒本地的大姓……
她和郝六哥的眼神不约而同地一碰,又都意地分了:本来看了厂里的情况,想要紧密结团保,如今看来,本地人也没得多的偏袒,这团不必抱得那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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