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抓白莲逆匪?就是一些捣乱的灾民而已,大人,你可不能乱说啊!”何瑾还死不承认,还贴心地给孟文达递上了毛巾。
孟文达这下接不是,不接也不是:他预料到何瑾不同于一般人,可如此不一般,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时,他身后的那位年轻锦衣卫,却已忍不住了,开口道:“何瑾,你休要狡辩!在鼓山的时候,我曾想着调查那些白莲教匪,可你却看守严密!我怀疑你甚至也是白莲教逆匪,故意在包庇贼徒!”
这话当然就是胡说了,不过想诈一下何瑾。
何瑾却眼神一凝,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人后,猛然开口骂道:“无知膏粱子弟,不会说话就闭嘴!”
那人闻言陡然一怒,挥手便掣出绣春刀来。狭长寒凉的刀光一闪,随后他,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一脚踹飞那人,何瑾整个人如被激怒的雄狮,怒气勃发。但这一瞬后,他还是保持住了几分理智,并未继续上前侵慢。
倒在地上的那年轻人,骤然面色羞恼,猛地爬起来后,捡起一旁的绣春刀狰狞吼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你这是犯下了谋逆大罪!”
何瑾却不甘示弱,不退反进,大声喝道:“家父两年前被白莲逆匪所杀,杀父之仇,两年来时刻不敢或忘!你身为天子亲军,信口污蔑,败坏天子威仪。我虽一州衙小吏,却也誓要与你不共戴天!”
这一切发生得电光火石,孟文达也根本想不到,何瑾会对锦衣卫出手。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只是看起来身材匀称的少年,竟还身怀怪力!
而这一下后,姚璟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当即上前言道:“不错!润德同白莲教匪有血海深仇,怎可能与逆匪同流合污!此事下官必要上报,哪怕豁出这一顶乌纱帽,也要为润德讨个公道!”
嘴上如此正义凛然,但心底里,姚璟却在骂娘:何瑾,你个浑小子,你是吃定了我会替你挡刀,才敢这么放肆啊!
没错,且不说何瑾如今对磁州有多重要,单说两人有师徒的情分,姚璟这会儿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这时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帮亲不帮理。
否则的话,士林会骂死他不说,还会将他定义成屈服锦衣卫凶威下的软骨头。得了这么个评价后,就别想着在仕途上有所精进了。
而那年轻人先听了何瑾的咆哮,意识到是自己理亏在先。随即又发现还惹怒了一州大老爷要拼死上报,不由也泄了几分冲动。
毕竟,锦衣卫虽然凶名赫赫,是令百姓官员闻风丧胆的tèji gou。但任何事物,也要分时期和阶段的。
洪武和永乐年间,两大猛男皇帝朱元璋和朱棣,为了维护统治。当然要动用锦衣卫这等天子爪牙,掀起滔天的大狱,顺昌逆亡。
可到了弘治年间,东厂和西厂已然成立,锦衣卫已不再是唯一的tèji gou。
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弘治皇帝不喜兴大狱,上行下效,锦衣卫自然变得极为本分。尤其这一代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更是个厚道人。
而如这等事儿,不闹起来还好;真要是闹到了龙案之前,弘治皇帝必然会先责叱锦衣卫自省,而牟斌也会命南镇抚司严查此案。
于是,这年轻人一下就有些尴尬了:锦衣卫的威名不得不维护,可也不能真触怒了这两个二杆子师徒
还是孟文达阅历丰富,遇到这事儿只是微愣片刻,便反应了过来,淡淡地言道:“承祐,你也是百户之职了,日后就要负责磁州一地白莲逆匪的。如此冲动莽撞,本千户怎能放心将这等大事儿交由你?”
言罢,他又转向何瑾,仍是淡淡的语气:“这位小兄弟,我还真不知你跟这白莲逆匪,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不过,你是如何一眼便看出,承祐乃余荫子弟?”
一番话看似平平无奇,可听在何瑾耳中,却有些郁闷:果然厉害啊先是敲打我们,告诉这承祐小子有直摄磁州军事之权,维护了锦衣卫的面子。
随后又不偏不倚,告诫了那个承祐,你不过余荫的子弟,不可在外太过放肆,又给了当地州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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